长安,祭坛前,因林泽离去,原本低眉顺眼的文武百官瞬间没了约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关中这群官员因派系不同,泾渭分明形成了四个小圈子。

人数最多的一派,毫无疑问是受林泽招安的秦国老牌贵族。

以联姻为纽带的他们,数百年下来,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七绕八绕全是亲戚,天生属于同一阵营。

人数略少的第二派,又称新派,则是西秦建立以来,通过考试选拔的一批官员。

这些人从各地而来,出身来历各不相同,却因都是初入西秦官场,很默契选择了抱团取暖。

论彼此之间的亲密程度,第二派恐怕连第一派十分之一都不及。

第三派则是跟随林泽的老人,这一派人数不多,却因久经考验,忠诚和能力远超他人,几乎个个身居高位,实质上实力最强的一派。

第四派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一派,因为他们不是主动聚集在一起的,而是被其他三派排斥在外的一些人。

组成也很复杂,有些是墨家、农家弟子,属于纯粹的“科研技术人员”,与官场有些格格不入。

有些是因为性格特立独行,譬如自认高洁,不愿与低俗之人为伍,譬如行事猥琐,不受他人待见。

四派谈论的话题迥然不同,秦国老牌贵族对战争和政治有些极高的敏锐度。

林泽那句准备征战,让他们看到了重新进入核心的希望。

这些人别的可能不擅长,可家学渊源摆在那里,对征战可是熟悉的很。

经过简单的商讨,各家迅速达成统一意见,安排家族最优秀的弟子去军伍,积攒战功,跨入核心圈。

新派大多都是一些文官,这些人对行军作战兴趣不大,可对拓展疆域兴致勃勃。

攻占下来的土地总要有人去管理,胆子大一点,主动请命,说不定位子就能往上挪一挪。

谁人不知西秦人皇陛下最念旧情,原先跟他最早的一批人,不是丞相就是太尉,差点的也捞了个尚书之位。

其他人随着西秦扩大,亦是水涨船高,如今可不就是他们的机会吗?

与秦国老牌贵族和新派的摩拳擦掌不同,其余两派表现的十分淡定,有点类似无欲则刚。

随着时间流逝,议论声逐渐升高,眼见越来越吵,有人忍不住高声道:“诸位同僚静一静,人皇陛下临行前传下谕旨,命诸位思量应对汉楚南越的对策。”

“本官窃以为诸位应回府认真思考,而非在此公开谈论,不知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阴阳怪气回道:“周大人得了陛下赏识,不可谓不意气风发,如今居然教训各位同僚来了,真是好大的威风。”

此前因表现良好,被林泽擢升一级的周兴,闻言双眼微眯,语气微寒道:“张大人说这种话之前,不看一看四周吗?”

张姓官员心下一惊,连忙四处望了望,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可他这副表现被其余官员看在眼里,顿时发出一阵嘲笑。

张姓官员恼羞成怒道:“周大人虚言恐吓同僚,品德何在?”

周兴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本官是在恐吓你?是因为你太蠢,所以看不出异常吗?”

张姓官员冷哼一声:“诸位同僚都在此地,哪有什么异常?周大人莫不是见鬼了?”

周兴摇头,没有说话,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张姓官员顺着看去,赫然看到几名锦衣卫站在。

想起锦衣卫的恐怖传言,张姓冷汗直冒,险些瘫倒在地。

其余官员这才警觉起来,环视四周,发现守在附近的锦衣卫足有百来人之多。

有人开始拼命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大不敬的话,有人顿时起了畏惧之心,打算离开。

此时一道令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咦,诸卿还没散去吗?”

声音刚出现,反应最快的是周兴,只见他果断跪地大拜道:“微臣参见人皇陛下。”

其余官员有样学样,跪了一片。

林泽的身影缓缓浮现在祭坛上空,淡然道:“众卿免礼平身。”

群臣齐声应道:“谢陛下。”

林泽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周兴身上:“周卿可否给朕解答一下,朕离开这段时间,众卿为何没有去做征战准备?”

周兴深深一拜,语气恭敬道:“回禀陛下,我等刚在商议如何为君分忧,还未来得及离去。”

林泽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哦,商议的怎么样?可有良策?”

周兴毫不客气指着张姓官员回道:“禀陛下,张大人方才高谈阔论,想必心中已有良策,陛下何不问计于他?”

张姓官员脸色猛然大变,跪倒在地道:“陛下明鉴,微臣愚钝,并无妙计,周大人智勇双全,说不定会有妙计。”

林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周兴暗呼不妙,果断向前一步躬身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