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灵思皇太后和永安帝乘坐皇撵离开永福楼,王允和荀爽等五位老人的思绪就像雒阳城外的湖泊一样,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已在滴答滴答的春雨中荡起无边的涟漪。

他们都老了,他们都小瞧了阎忠和荀彧等一帮年轻人。

虽然他们都知道阎忠和荀彧都是王黎留在朝中的砥柱中流,手上底牌无数,随便几张就可以将雒阳城掀他一个底朝天,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阎忠和荀彧根本就没有动用任何外力。

二人在面对太后的时候,仅仅暴露了两名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和一个由太后亲自遴选出来的“骠骑将军”,就让太后的雷霆一击付诸东流。

“走吧,灯也赏了,戏也看了,我等也该回去洗洗睡了!”杨彪朝几位老友挥了挥手,顺便又不满的瞪了阎忠和荀彧一眼,才搀扶着黄琬与王允等人一道走出永福楼。

显然,几位老人虽然对太后和陛下有些失望,甚至还隐隐对王黎生出某些期待,但他们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怪责阎忠二人过于肆意,没有给太后和陛下留些足够的尊严。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日之局乃是阎忠和荀彧刻意营造出来的。要想彻底的断绝太后和陛下的念想,除了需要秋风扫落叶的雷霆手段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让那两位至尊明白他们的身边无人可信。

毕竟,不管是现在的刘辟、吴子兰和种辑也好,还是未来的张辟刘子兰何辑也罢,他们要想成为太后和陛下的另一杆大旗,他们的身边绝对离不开自己的亲信。但他们就敢保证他们的亲信不会是吴子月和军司马一流吗?

看似霹雳般的手段下,谁知道这其中又潜藏了多少人性的揣摩呢?

这就是阎忠的剑!

一往无前却又云山雾罩,让人永远也猜不透那剑芒后的剑柄究竟握在谁的手中!

……

永安五年二月初二,又是一年的龙抬头。春雨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的从天空中落下来,雨滴串成一个大珠帘,如烟如雾如絮如纱地笼罩着不久前才平静下来的雒阳城。

王黎正陪着永安帝和灵思皇太后坐在德阳殿里。

“太后,您的身子好些了吗?”王黎从怀中掏出一支两百年的辽东人参递给灵思皇太后问道,语气不卑不亢,声音平和淡然,就像是街坊邻居聊天一样的自然。

太后没有如往日那般的防范,也没有接过王黎手中的人参,而是狠狠的盯着王黎,想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愤怒、欲望以及愧疚等情绪。

可惜,她看了半天,王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不曾改变一丝一毫。

太后颇觉无奈,甚至也觉得非常的无聊,就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狮龇着牙挥舞着利爪捍卫着自己最后的领地,结果前来的狮王却根本就不屑一顾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其实,自从上元节那一夜之后,太后已经渐渐的想明白了。

她身在宫中,皇宫里那些阴诡恶毒之事见了不少,改朝换代的故事同样也听得耳朵快起茧巴了,既然汉室的大厦将倾,非人力可以挽救,她又何必非要将自己和皇儿的性命牢牢的绑在这艘快要沉下去的破船上呢?

只不过,想起那日阎忠那咄咄逼人无君无父的话和神情,她的念头还是有些不够通达。

毕竟,在王黎还没有正式取代汉室的情况下,她依然还是天下第一人,依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大汉太后,阎忠那厮为何竟敢如此无视也如此放肆?

“太后、陛下:阎伯敬之举过于放肆,也过于无礼,还请您们放心,微臣定当严惩!”王黎抱了抱拳,忽然起身向太后和永安帝深鞠了一躬。

“不过,阎伯敬有句话还是说到了微臣的心坎上,微臣也想知道太后和陛下将来有何打算,若是太后和陛下有时间陪微臣唠叨几句,微臣感激涕零!”

什么叫做想听一听本宫和皇儿的打算?这是要秋后算账准备逼宫吗?

太后心中一苦,却半天也张不了口。

倒是一旁的永安帝颇有几分光明磊落的姿态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决心,朝太后投去几分慕孺之情,便将太后之事全部揽在了自己的头上:“王卿,朕知道当年若是没有你,朕和母后早就被董贼给害死了,朕也知道如今这江山半数也落在你的手中。

但是,朕毕竟是先帝的遗脉高祖皇帝的嫡子嫡孙,眼见江山旁落军令政令皆出你门,难道你要朕袖手旁观?王卿,此事皆因朕一人而起,与母后没有丝毫干系,母后也不过是宫中一介老人,若是你要怪责,便冲着朕来就是!”

永安帝的声音慷慨激昂,带了着些许决绝和恳求之意。

好像是在对王黎说,朕就是不满,不满你大权独揽,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放过我的母亲!

“陛下,微臣很感激您能对微臣敞开心怀,不过上元节之事微臣心知肚明,你骗不了微臣!”

王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便将永安帝的谎言击破,吓得永安帝急忙站起来,双手合十目露乞求:“王卿,朕与你相交也有五年之久,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