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点了点头,朝那士兵一摆手,士兵迅速的抬起头来,匆匆扫了这座号称全雒阳最机密的书房一眼飞身离开。

“这时候宫中都快落钥了,祢正平居然还敢入宫,看来这两天他们应该压抑坏了。”荀彧淡淡一笑,忽然抬起胳膊比了个手势冷笑道,“那帮贼子已经全部浮出水面,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阎忠摇了摇头,重新坐到案桌前,拿起那张记录着法正到来的白纸详细的打量着:“不慌,王子服、吴子兰和吴硕等人虽然都已经在我们眼皮底下监视着,现在又多了一个祢衡,但这法正不是还没有露面吗?”

法正?

听见阎忠再次提及此人,荀彧的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如果法正真的在主公书写的那份案卷中,或者说法正真的能够和他、酒鬼以及诸葛村夫等人媲美,此人的确不容小觑。

可此人从新都已经消失了两个多月,就连谛听堂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他们有从哪里入手去找他呢?

难道他真的会潜回雒阳,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吗?

阎忠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双眼微微一眯:“文若,如今天下未定,诸侯未安,正是夕惕朝乾的时候。你才从前线回来数月,莫不是已经失去了该有的警惕?

主公既然将那法孝直写在卷宗的首页,和你等并肩,想必他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他真想在我等眼前掩藏自己的行迹,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荀彧猛地一震,仿佛又起了些什么,心底的那根线也好像串联了起来,朝阎忠深鞠一躬说道:“先生说的极是,荀某确实有些麻痹大意了。不过,刚才经你这么一提,荀某约莫寻到了一根线,一根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的线!”

果然不愧是主公称赞有加的王佐之才,平日间秉节持重老成谋国,一到应急之时同样也能够脑洞大开立即从万千乱麻中找到那一缕头绪!

阎忠颔了颔首,面带笑意的看着荀彧:“可是你也觉得线的那一头就是那法孝直?”

“正是如此!”荀彧微微一笑,朝门口的亲卫示意了一下,亲卫快步走到酒窖中捧出一樽酒放到二人身前,再快步的退到门外紧紧的盯着院中的动静。

荀彧亲自给阎忠掺了一碗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酒向阎忠敬了一敬,轻轻抿了一口,面带酸涩。

“荀某之前察觉宫中有异之时,还以为乃是灵思皇太后和王子服等人行事不密才致事情泄露。现在仔细一想,才发现正如先生所言的那般此事并非他们之故,实乃荀某一时麻痹失去了警惕。

自兵出雒阳以来,主公先灭董贼再定冀豫后覆辽东,昔日的诸侯猛将袁本初、袁公路、刘玄德、吕奉先、曹孟德和陈留郡王等纷纷溃逃,主公坐拥数州,正是如日中天之际。

王子服不傻,吴子兰不笨,就连皇太后当年也曾在宫中长袖善舞,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君子慎密,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一旦泄密对于他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他们又怎会将把柄轻而易举的送到我们跟前呢?

所以,荀某以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行事不密,分明就是有人背着他们故意散播出来的消息。只不过此人手段高明,一边掩藏着自己的行迹一边却又悄悄将话锋给透露了出来,看上去水到渠成一般让人失去了警惕!”

阎忠眼神一凝,看向荀彧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佩:“那你认为就是这个法孝直掩藏在他们的身后?”

荀彧点了点头说道:“能得你和主公赞誉之词的人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只不过我还在想他如此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摆在法孝直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一则借此机会挑拨主公与太后及陛下之间的矛盾,引朝局纷乱,给予益州刘璋一定的喘息机会。”

阎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二则弃暗投明,帮助主公揪出不利于天下安稳的因子,趁此机会摇身一变,顺势上位成为主公帐下的另一谋主!”

“不错,那法孝直的确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荀彧也跟着将杯中的酒倒进口中,突然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看着阎忠嘿嘿一笑,“伯敬,既然法孝直只有这两条路可走,要不我们就来一个以静制动,再等上一等?”

阎忠哈哈一笑,朝荀彧竖了竖大拇指:“不瞒文若,阎某也正有此意。主公说过:要想成为一名好的猎人,就必须比猎物更加懂得隐忍。

若想看透一个人的心思和能力,就不防等他将所有的底牌都掀开。阎某话不多说,就请文若与阎某在这街道巷陌皇宫官邸中来一场狩猎吧!”

……

阎忠和荀彧在书房中喜笑颜颜谈笑甚欢,祢衡却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潮水般的反喷。

他静静的站在芳林园中,垂着头,毕恭毕敬听着眼前这个大感最尊贵女人的唾骂,直到灵思皇太后骂得累了他才抬起头来,无比真诚的看着灵思皇太后。

“太后,微臣行事素来乖张并不敢为自己开脱,也不敢妄加揣测是谁在微臣的背后泼污水,但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