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如雷,看着那如山一般的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沉,刘豹和西拉木伦河畔的勇士都冷冷的吸了一口气。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领头的轲比能却是有苦也说不出来。按照计划,他们此刻本来应该还潜藏在营帐四周,等待着吕布冲帐时给他致命一击。

却不想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饭,那些个平素里作威作福专横跋扈的头人竟然耐不得两个时辰的严寒,居然在伏兵时候点了几支火把,然后将自己的部署光明正大的摆到吕布派来的斥候视线里。

所谓打草惊蛇,自己特么的蛇都还没有看见,就已经让人把草给薅完了,你说这特么冤不冤屈?

轲比能叹了一口气,也只能随着众人从黑暗中杀出来。

不过,轲比能终究也是具有枭雄之姿的人物,既然已经注定要硬拼一场,他又怎么会迷失在过去的失望、愤懑和纠结的情绪中裹足不前呢?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是硬拼,他轲比能依旧要成为草原上最闪烁的那颗星星!

轲比能拔出弯刀只是轻轻一摇,麾下的三万勇士便如疯魔了一般,在斛珠的带领下催动着胯下的战马,铺天盖地的向西拉木伦河畔杀过去,呐喊声、吼叫声、弓弦身以及马蹄的奔腾声瞬间就响彻原野。

他们的脸庞异常的狰狞,他们的弯刀异常的明亮。

“哼,一群土鸡瓦狗之辈也敢缨本王之锋?”见大军渐渐逼至三二十丈的距离,吕布掸了掸手中的方天画戟傲然一笑,“弓弩兵准备,三段射击!”

“诺!”

以追随他杀出塞外的那千余并州老兵为班底打造出来的杀神营齐齐一声怒吼,五千名勇士立时如波浪般分作三个射手分队纵马飞奔至他的两侧。

“嗤嗤嗤!”

刚刚战定,便听得好似群蜂振翅鸣叫的声音响起,第一排的两千具弓弩同时发射,一大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箭云,排山倒海的向轲比能的草原骑兵迎头射去。

紧接着,第一排勇士策马向两旁一晃,来到第三排之后,迅速的拉弦上箭。而第二排的勇士则已向前纵身了几步,他们手中的利箭再度向半空飞去。

西拉木伦河顶上的夜空好一番热闹,刚刚散去的箭云竟然又重新的聚集于此,片刻也不得闲。

反复循环,周而复始。

“盾!”

听到第一声弓弦之音,轲比能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草原骑兵们纷纷在疾奔中举盾相迎,将自己的周身护得严严实实的。

但是,大汉的雄兵可是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写入骨髓的男儿,他们可不是明朝中末期那些见到鞑子就仓皇四顾的软脚蟹,他们的弩箭雄霸天下,射程远,力道劲,普通的盾牌和皮甲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就如草屑一样。

而吕布旗下的杀神营虽然并不完全是大汉子弟,但他们师承吕布、师承吕布的并州老军,他们的热血中依然浸染了大汉勇士的铁骨和冷酷。

接二连三的利箭高速旋转而来,如打芭蕉的骤雨一样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但它们却比骤雨更加的嚣张、更加恐怖、也更加的令人心惊胆寒。

这些利箭就像是有了智慧一般,它们利用自己尖锐的锋簇和自身的惯性狠狠的洞穿了草原骑兵的盾牌、披甲,然后再狠狠的扎在战马或者骑兵的身上。

鲜血飞溅,哀嚎遍野,草原骑兵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好像是阵雨天气中被狂风骤雨摧残的禾苗,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了下去。

“大汗,前锋营死伤惨重,是不是要撤回去?”

斛珠身在前锋营而且手臂上还中了一箭,倒还没有说什么,那无臣氐却不愧是草原上出了名的小老鼠,居然被一趟箭雨就给吓破了胆,屁颠屁颠的凑到轲比能身前“出谋划策”。

“两军交战勇者胜,我鲜卑一族勇士都是草原上的恶狼,都受过萨满的祝福,长生天也在头顶上看着他们,暂时性的失利和些许的损伤就想溜走,无臣将军,是你小瞧了他们还是你活腻了?”

轲比能一改傍晚时那种亲密的态度,恶狠狠的盯着无臣氐,手中的弯刀猛地高举过头顶,喝道,“儿郎们,你们都是长生天赐给本汗的财富,也是本汗的手足骨肉。

匈奴狗贼刘豹勾结吕布入侵我鲜卑一族,意欲夺我草原抢我牛羊占我妻儿和奴隶,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古以来,我鲜卑男儿就只有站着死,从来没有跪着生。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贤臣。本汗立誓,今日与你等同生共死。若本汗不幸战死,则以泄归泥统领为帅,若泄归泥统领战死,则以斛珠将军为帅。直到我鲜卑一族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

泄归泥、斛珠以及轲比能的亲卫们举起弯刀长剑齐声应和,他们的呐喊声感染了更多的草原勇士,一个个也似打了鸡血一般的振臂高喝,仿佛刚才的失利只不过是他们摔跤时裤脚上沾惹了一粒灰尘,掸一掸,他们依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