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在《火》一诗中曾写道:风吹巨焰作,河棹腾烟柱。势俗焚昆仑,光弥焮洲渚。腥至焦长蛇,声吼缠猛虎。神物已高飞,不见石与土。

公孙瓒没有听过这首诗,甚至也不知道杜甫此人究竟是谁,但是此刻的他如果手中拿的不是马槊而是一杆秃笔的话,相信他也能够写出类似的诗篇。

看着数里外熯天炽地的大火和乌云一般的浓烟,听着那大火和烟雾中传来的惨叫声和嘶鸣声,两行眼泪从公孙瓒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公孙范和公孙越兄弟二人一刻钟前刚刚回到城中,城外的消息他已尽知。那楼叛主,严纲、单经战死,而邹丹、田楷二人却用自己的身躯和热血为他驻扎起最后一道防线选择了与袁绍主力大军同归于尽。

大火越来越旺,远处的哀鸣声也越来越小,公孙瓒的心亦沉得越来越深。他恨自己为何没有听信邹丹等人的建议,他也恨自己为何听信了刘纬台的意见。

他虽然刚愎自用,却也纵横沙场多年,当然也知道邹丹和严纲等人劝他离开易京或许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是他没有选择。他重用刘纬台、李移子和乐何当等人,甚至和他们结拜兄弟其实只是想扶持另一方势力与邹丹等人分庭对抗。

刘纬台三人虽然没有军中的势力,但是他们钱多,而且他们也只有他这个后台,所以他们也只能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数百年来,不管是先秦还是大汉朝廷不都是这样经营的吗?不都是将平衡这两个字当做法宝吗?

可惜,他等不到那一日了,他的平衡之术让他彻底的败在了袁绍的手下。

“乌延和楼班抓住了吗?”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公孙瓒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他的兄弟公孙范和公孙越二人,他刚刚知道那楼叛主的消息后便让这二人去了乌延的将军府。

公孙范和公孙越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大兄,乌延狗贼和楼班带领数十狼骑于大半个时辰前离开了将军府,适才城门校尉来报说那狗贼二人已经持将军令离开了易京,现在乌延府中只剩下数百旋风突骑的兄弟。”

终日打雁,今朝却被雁啄了眼,谁也没有想到乌延和那楼这两名贴身侍卫头子竟然成了压死他公孙瓒最后的一根稻草。

公孙瓒心中一阵憋屈,邹丹、严纲、田楷和单经等兄弟都已经为他尽忠,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盯着肇事者悄然离去,他必须给邹丹他们一个交代,否则以后在泉下相遇,你让他情何以堪?

“将刘纬台、李移子和乐何当三人拿下,以他们的头颅送众位将军最后一程吧!”公孙瓒退而求其次,朝身旁的亲兵交代了几句又转向公孙范二人道,“北境内营寨大火,邹丹、田楷战死,想必袁绍大军多数已经葬身火海,二弟、三弟你二人速去整顿大军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城。”

“出城?”二人一懵,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坚守吗?

公孙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邹丹兄弟虽然一把大火阻挡了鞠义等人的道路,但毕竟数万人马怎么可能悉数付之一炬,更何况鞠义、淳于琼等人征战天下数年,最是能够把握战场契机,并非一般将士可比。

若是我猜测没错的话,相信他们应该已经逃出了火海,正准备对我等进行疯狂的报复!三弟,等我们出城之后,你带领续儿转向正西,由范阳经中山前往雁门找王德玉替我复仇,二弟则随我直奔幽州,若是我等不死来日再与袁绍重新一较高下!”

“王德玉他会收留我和续儿吗?”

“当然,王德玉乃是天下枭雄,且不管我之前与他的交情究竟如何,至少送上门来的出师名义他是绝对不会拒之门外的!”

……

邹丹一把大火将北境营寨烧了一个精光,等公孙瓒等人赶到之时营寨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满目疮痍满目焦炭,残留的余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灼烧,浓烟中还有隐隐的烤肉味道。

“走吧!”

公孙瓒寻了半晌也没有找到邹丹和田楷二人的遗骸,无奈的摇了摇头朝众人说了一句就欲纵马离去,忽然一阵鼓角从前方小丘后急促响起,密集的声音仿佛暴雨打梨花骤雨落芭蕉一样,重重的击打在众人心上。

“公孙老儿,哪里去?”

一声长喝,数道人马从小丘的两侧转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鞠义、那楼、韩猛、淳于琼和牵招等人,至于蒋义渠、蒋奇和眭元进等人却已不见踪影。他们的身后也仅仅只剩下万余将士,而且一个个都是黑脸黑手,好像刚刚才从西山挖煤归来。

“哼!鞠义,老子今日想去哪里只怕你还拦不住吧!”公孙瓒长啸一声,朝公孙越和公孙续点了点头,马槊一横纵马上前直扑鞠义,其身后的公孙范、关靖、王顺和林缚等人也跟着他如潮水一般席卷前方。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公孙越带着公孙续转道西去,公孙瓒却已经和鞠义、那楼等人杀成了一团。

但见:

将军猛如虎,兵士急似豹。

将军猛如虎,公孙瓒、公孙范双敌鞠义、那楼,关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