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荀谌这是在探张燕的底线,也同时在挖掘张燕在冀州的根基,一旦张燕将全部的粮草交给了袁绍,那就等于将黑山军的生命线递交到了袁绍的手中。

张燕不是傻子,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但,荀谌还是低估了袁术和张燕的关系,或者说低估了袁术在张燕心中的地位。因为他并不知道袁术就是张角的师弟,也是太平道第二任宗主,而张燕的黑山军正是黄巾旗下一支。

张燕虽然没有接受全交粮草的条件,却依然将黑山军的老巢和一些老弱残兵留给了袁绍,带着十万精锐大军和十余天的口粮出走巨鹿、清河,再通过臧霸治下的泰山郡直抵徐州微山湖。

所以,张燕出现在了袁术的队伍中;所以,张燕和袁术一起埋伏在碧峰峡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

看着东北向的迢迢关山,曹操想了想,坚定的看着程昱:“仲德,宣高此人忠义孝烈,曹某相信他并非朝三暮四之人。当年,其父臧戒为县狱掾,因据守律法不听从太守凭欲私杀狱犯,被太守收押论罪。

臧霸时年十八,获悉臧戒被囚于狱中,遂召集门下食客十数人亲往费县西山营救其父臧戒,并将那太守当场格杀。仲德,但凡忠义之人多为孝子,而大孝之人却往往一身忠骨,你说这样的人,他会背叛我曹某?”

“可是主公,若非臧霸等人背叛,那张燕如何能够轻轻松松的通过泰山郡?你当知道那可不是千儿八百人,那是十万大军!足以媲美泰山郡下一个小县的人口了!”程昱反驳道。

曹操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仲德,不可否认,你的推测确实有几分道理,甚至连曹某也觉得大致不外乎如是。但是,你的这些推测中忽略了一件事情,你把人心给算漏了。

泰山郡诸位将军中除昌豨外,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人皆是忠肝义胆的男儿,听其言,观其行,曹某绝对相信他们并非那种朝秦暮楚、两面三刀的小人。

至于你说的张燕如何通过的泰山郡,曹某倒是有一个想法。据曹某所知,已故的昌豨不但与蛾贼关联深广,而且此人性格狡诈反复。当年,他在陶恭祖麾下对抗蛾贼之时就与蛾贼眉来眼去。

而臧霸与孙观等人皆与昌豨同出泰山郡,与其交情深厚。如果那张燕凭借着昌豨的信物,告诉臧霸等人他打算前往徐州搅刘备一个天翻地覆,你说那臧霸又当如何做?”

程昱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还是主公想的全面,属下的确是想差了。当初刘备腆着老脸巴结陶谦袭了徐州刺史一职,不但在泰山众将军臧霸和孙观等人心上插了一刀,同样亦让主公颇为不爽。

若是那张燕真的依仗着昌豨的信物和这个理由的话,如果换做是属下,想必属下也会悄悄放行的。毕竟,一则看顾了昔日兄弟的情义,二则替自己和主公报了仇,最后还平白看了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大戏,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如此。曹某相信等不了几日,宣高定然会有信笺来此说明。”曹操颔了颔首,目光转向城下越来越多的兵马,朝一旁的曹洪说道,“不过,那些事情现在多说无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守住这城父县城,子廉,你可有信心坚守一日?”

“主公敬请放心,末将必不辜负主公信任,担忧差错,末将提头来见!”曹洪双手抱拳慨然领命。

曹操点了点头:“城父原驻军约有一万两千余人,足可分守四座城门。今日随我前往碧峰峡的大军就在营中休息,诸将校则可任你调动!”

“诺!”

……

“呜呜呜!”

激昂的战鼓声,将太阳从山的那一边惊了起来。八月的阳光和煦的照在平原上,数杆遒劲有力的大旗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突然冒了出来,直扑城下。

袁术身披黄袍,骑着战马,手提承影剑,身后跟着纪灵、袁涣以及张燕、于羝根等一干黑山军首领,率领十万大军仿佛天边的乌云一般席卷而来,又如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铺天盖地。

旌旗猎猎,甲戈灼灼。雄健的战马,玄色的衣甲以及红色的流苏映衬在熠熠生辉的刀剑之下,将整个大地照耀的宛如一片片彩色的海子。

“曹孟德,出来答话!”袁术轻夹马背走出战阵,遥遥的看着城父城头,马鞭遥遥一指一声怒喝。

曹操早已走到箭跺口,负手而立:“袁公路,昨夜在碧峰峡还没有说够吗,还是说你想现在当着众军的面立下一道遗言?”

“遗言?哈哈,曹孟德你是睁着眼说瞎话还是昨晚一战被我打蒙了?朕麾下十万精锐之师枕戈待旦,而你手中不过数万残军,如此的瞎话你居然也编得出来?羞也不羞!”

袁术舌绽春雷,长笑一声接着骂道:“本来朕还打算念及昔日情义,给你一个机会效力于朕的机会,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一心与朕为敌,那就莫怪朕今日要杀你给天下的弱鸡看了!”

言讫,掌旗兵手中的大纛一样,一声号角再次响彻城下。

袁术帐下的六名副将各领五百精兵,黑马黑骑黑刃,左设三队右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