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迟疑的看着王黎二人,脸色渐缓,眸子中却仍含有些许警戒之色。

王黎淡淡一笑,一脚跨下马来,朝那人稽首道:“在下清河王黎,夤夜来此特为拜访元皓先生,还请儁乂行个方便!”

“原来是国相大人当面,国相这三年来数次往来冀州,张郃皆在军中,故而不识,失礼之处还请国相恕罪!”

那人急忙将透甲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抱拳回了一礼,又朝赵云洒脱一笑:“王不离赵,赵不离王。这位兄弟能几十个回合就压得郃伸不开手脚,想必定是那威震冀州的清河都尉常山赵子龙了?”

“不敢当儁义谬赞,在下正是赵云!”赵云抱拳回道,“久闻儁义侠义无双,今日一见足慰赵某平生也!”

“得了,得了,知道你二人英雄识英雄,就不要再相互吹捧了,你们总还得给我这样的不入流的武将留条路吧?”

王黎调笑了二人两句,赵云一张脸顿时如关二爷一般,张郃倒是开怀长笑。

王黎急忙问到:“黎曾闻将军因平乱有功就任冀州军司马,一向公务繁忙不曾拜访,却不知将军因何至此?”

张郃叹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悲色:“郃几日前在信都时,正巧遇上元皓先生为泼皮所殴。想那元皓先生一代名士高风亮骨,竟然为泼皮辱打,是可忍孰不可忍。郃一怒之下便杀了那几个泼皮,亲自护送先生返乡!”

王黎和赵云对视了一眼,几个泼皮哪里来的胆子殴打河北数一数二的名士,不怕惹来杀生之祸吗?而且张郃现在都还守在田丰的庄外,要说其中没有隐情,绝对是哄鬼!

果然,二人还未说话,便听张郃接着说道:“昨日傍晚时分,刚回到先生庄上,又有五名强人尾随我等意欲强行闯入田家。

来人尽皆江湖路数,平常十数人不能近身。幸得郃堪堪抵住两人,其余三人则不敌国相麾下将士的奋力拼杀,我等才合力将来犯之敌尽力杀退,力保田家不失。”

“先生怎么样了?”

“先生并无大碍,只是些许皮外伤。但整件事情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其中具体事由郃就不太清楚了,还请国相勿怪!”张郃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双指并拢,在口中打了一个口哨。

哨声骤响,竹林尽头蓦然出现一条火龙,按一字长蛇阵排列,隐隐将这竹林围绕其中。

王黎眼神中闪过一丝振奋和凝重,按自己麾下那骑士中午的说法,田丰身边仅张郃一人,那么前方众人并非张郃麾下将士,而只不过是田丰的家臣奴仆罢了。

短短半日的功夫,这长蛇阵便能初见端倪,张郃的用兵才能果然非同一般。而同样的,能够让张郃谨小慎微严阵以待的,说明田丰所遇之事恐怕亦非小可!

“国相,子龙二位这边请!”

王黎点了点头,向身后数人招了招手,随着张郃并肩走入庄园。

刚到大堂,王黎就见一人斜靠在胡椅上。那人年约三旬,身形微胖,面色苍白,颔下一缕长须显得格外的富态,放佛如乡下的员外。

“先生!”一声急切的喊声,张郃已快步走了过去。

王黎一怔:莫非这乡下的员外。便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孤映元机田元皓?

……

王黎、赵云及田丰在张郃的介绍下相互见了礼,待张郃扶着田丰坐下,王黎却站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田丰,见田丰气色尚好,只是面色过于惨白,手臂处扎着厚厚的裹带,丝丝殷红浸透表面,王黎关切的问道:“先生伤势可好?可请医士瞧过?”

“多谢国相大人关心,丰并无大碍!”田丰强撑着坐起来朝王黎拱了拱手,说道,“月余前,我便接到公与的书信,国相之意丰已尽知。然而,我尚有数友,也多是才华横溢却不容于世道之人。

我原本想趁此机会前往冀州访友,顺道也想看看是否还有旧友愿出山协助国相,为这浑浊的世道添上几分色彩。却不想...在信都竟然差点遭暴徒劫杀,甚至还险些连累儁乂……”

见田丰说话间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知道此间必有些隐情,王黎抬手打断了田丰的话头:“先生,你既然不想说,不说便是。黎与子龙从清河过来,只是想来见一见你和儁乂,如今儁义已见了,你已无大碍,好生将息便是,其余的又何须多说!”

田丰摇了摇头,不顾张郃和王黎的劝阻,挣扎着站起来朝王黎深深施了一礼道:“公与来书中曾多次提到国相,我早已心有向往,国相今日更是连夜奔波百十里,自是深感厚意,若是主公不弃,我愿为主公帐下一士卒!”

王黎扶起田丰坐下,笑道:“若是让驰名河北的元皓先生为我帐下的士卒,只怕天下人又该笑这清河再多一嫉贤妒能的张让了!”

众人皆是笑,田丰也笑着坐了起来,正了正色说道:“主公肯定不会是张让,不过我冀州恐怕却有人想再度成为张角!”

张角?众人一懵,张角才刚刚剿灭,这么快就有人想重蹈覆辙了?

张郃一听,只怕田丰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