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谢宥一夫妻二人便动身进宫。

临行前谢宥一去东院问父亲母亲可还有吩咐,还没进门丫头便悄声说老爷昨晚气大了,今日不见人。

谢宥一只得出门。

两人同车,却一路无话。

谢宥一心事重重,昨晚没睡好,看起来一脸恹恹,明显是强打着精神出门应酬。

燕昭仪将六世子和谢长显送到了钟粹宫,此时还没走,正和吴淑媛喝茶聊天。

六世子萧镇之和谢长显在院中用弹弓射榴花玩耍,弹子是一颗颗莹白圆润的珍珠。

如火似霞的榴花簌簌落了一地,珍珠满地滚动。

六世子看上去比谢长显略低些,生的俊秀白皙,正小心翼翼的点着脚避开榴花去捡珍珠,见有人来,忙躲在谢长显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怯怯的看着来人。

谢长显穿了身蓝色箭袖衫子,小小年纪,眉眼已有了三分俊朗刚毅,比起六世子的胆怯羞涩,他看上去像个大哥哥一样沉稳。

谢宥一进宫的时候并未认出儿子,还是萧铮之冲那石榴树下正捡珍珠的孩子喊,“长显!你爹娘来了,过来!”

谢长显听三世子喊,猛地抬头,见到表哥旁边的娘亲,眼睛浮现惊喜,再看见娘亲旁边的父亲,愣了愣,慢慢起身,手里的珍珠从指缝一颗颗掉地上,叮咚四散。

只一瞬间,他竟头也不回的跑向偏殿。

六世子见状,来不及避,踩着珍珠榴花跟谢长显后面也跑向偏殿。

正走进来的众人停住脚步,不知发生何事,连迎面走来的吴淑媛瞧见也惊诧,“长显这是怎么了?”

谢宥一见这两个孩童一前一后跑来,立住脚步,萧铮之笑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小姨夫,就是长显这般大。小姨夫三箭并射中耙心,特帅。”

谢宥一摇头笑,“时间可真快。”

燕昭仪不方便见外男,听宫人报谢副司夫妻过来,她携着宫人从偏门早已离开,留下儿子在钟粹宫玩耍。

萧铮之紧走两步上前扶住母亲笑道,“长显这孩子还会害羞。昨儿知道小姨小姨夫来,半夜睡不着,翻腾的我也没睡好,不想刚刚见了小姨小姨夫,竟然一扭头跑了,这孩子!”

吴淑媛挽了堂妹进殿,也笑道,“这孩子一直怕宥一,我看每次见了宥一都不敢说话动弹。其实他可崇拜他爹爹呢,只是一见就蔫了,大概长时间未见,一时怕生……”

众人进了殿中依次落座,吴淑媛仔细瞧了瞧谢宥一,对堂妹笑道,“宥一没休息好,想必是昨晚又为定一事儿操心了。”

谢宥一讪笑,“消息竟传的这样快。”

吴淑媛微笑,“谢府门口有人撞狮子,这样大的新闻,宫里一大早都在传呢,好几个版本,有鼻子有眼,我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正好你们过来替我解惑。”

说完笑吟吟的看着谢宥一。

谢宥一起身拱了个手,“家门丑事,恐沾污娘娘尊耳,就不提了。”

吴淑媛忙按了按纨扇让他坐,“自家人,不必拘礼,我也是随口问问。铮之,去将长显叫过来。”

萧铮之答了句是,起身出门去抓表弟。

吴景辉笑道,“长显让娘娘操心了。”

吴淑媛笑,“这孩子倒有意思。听说爹爹战死,不哭也不闹,每日只是闷闷的练剑,铮之怕他难受,日日陪着他,好不容易从他嘴里问出了话,你们猜长显说什么?这孩子说爹爹是大英雄,他要好好练剑读书,长大了也当英雄。”

话刚说完,吴景辉眼圈一红,低头忍不住啜泣。

那时候她和长显都以为他战死,只得接受,这孩子本来活泼好动,没想到自此转了性子,变得寡言沉默,在谢府半月,连她也不亲近。

谢宥一心中歉疚,隔着桌子拍拍吴景辉肩膀,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正准备开口,门外传来谢长显愤怒的喊声,“我不进去!”

萧铮之抓着他后衣襟像抓小鸡一样将他往殿里拖,“你给我进去!见你爹娘!好小子,连我的话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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