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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庆皇帝十分清楚商税问题的敏感性与复杂性。

明朝的商税现状可谓是积弊重重,但所有人——除了朝廷之外——都通过这些积弊而获取了大量的好处:地方衙门私设收税站之后,可以获取额外的活动资金;朝廷大员们大多数都暗中入股了走私船行,每年都可以得到巨额分红;最底层的吏役们也借此得到了许多灰色收入,生活颇是滋润;甚至于,民间百姓们也因为商税弊病所引发的走私泛滥现象而得到了许多好处,毕竟走私商品的价格更加低廉……

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愿意改变商税的现状,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钱粮周转一直很困难,而商税整顿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尝试改变。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忠君爱国”固然是一项珍贵的品德,但它的前提是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

所以,每一个想要改变商税现状的人,都会引起无数的敌视、并且引来激烈的反弹。

也正因为如此,德庆皇帝对于商税整顿的事情虽然同样秉持着支持态度,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德庆皇帝却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屡屡逼迫赵俊臣表明意见。

这即使为了将百官们的怨气转移到赵俊臣身上,也是为了借着赵俊臣的表现来试探百官们的反应与底线。当然,若是赵俊臣在表明意见之余,能够切实说明商税整顿的必要性与可行性,让那些持有反对立场的官员们无话可说,那就更好了。

所以,在恰当的时候,德庆皇帝也愿意暗中配合赵俊臣,帮助赵俊臣表明观点。

于是,当赵俊臣解释了“试点”的含义之后,抢在百官们反驳之前。德庆皇帝再次开口道:“这般提议倒是不错,只不过你准备在何处来进行试点?你所想到的方法,又具体是什么?”

对于德庆皇帝的询问,赵俊臣已是准备多时。马上答道:“陛下,臣的试点目标,并非是某处地方,而是一家船行!”

“船行?”德庆皇帝微微一愣,反问道。

赵俊臣点了点头。然后进一步解释道:“臣的计划是,朝廷先挑选一家船行作为试点目标,并且给予这家船行免税的特权,让这家船行在一段时间之内免受各地捐税的困扰,作为朝廷商税损失的补偿、以及免税特权的回报,这家船行则需要每年上缴给朝廷一部分收益分红……如此一来,只要这家船行能够盈利,那么朝廷的商税就可以得到充分保证,只是征收商税的方式稍稍变化了一些而已。”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说道:“若是依照臣的设想。这般计划的好处有三:其一,船行得到朝廷的优惠政策之后,就不必再使用逃税走私的手段牟利,一旦推广之后,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压制民间的走私活动,朝廷的商税收入也可以得到保证,整顿商税的计划也可以收到具体的成效;其二,船行避开了各地的捐税之后,运输成本低廉,可以保证民间物价不会出现太大的起伏。并且还绕开地方衙门的阻挠,可以保证朝野局势的稳定;其三,在试点期间,对比这家船行往年所缴纳的商税、以及朝野各界的反应。朝廷也可以具体评估这项计划的可行性。”

就这样,赵俊臣将自己构想多日的计划讲诉了出来。

赵俊臣的提议,可谓是异想天开,甚至有些离奇荒诞,所以百官们听到赵俊臣的描述之后,皆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赵俊臣的提议实在是叛道离经,但也正因为如此,百官们反倒是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趁着百官们吃惊的机会,赵俊臣并没有沉默下来,而是又详细解释了许多,比如这项计划的目的与意义、比如这家船行的运营模式与分红比例、又比如朝廷对这家船行的监控手段、再比如这项计划的优势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等赵俊臣将自己的构想详细解释了一遍之后,时间已是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为了说服德庆皇帝与百官,赵俊臣对于自己整顿商税的设想,几乎是没有任何保留。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事实上赵俊臣隐瞒了很重要的一点情况,那就是这家试点船行的规模!——在赵俊臣的计划之中,这家船行的规模将会无比庞大,不仅是数十家实力雄厚的船行合并到一处,而且朝廷将来所查抄的那些走私船行的船只、资金、人手等等,也全都会投入到这家船行之中,也就是说,这件船行一旦成立之后,凭借其庞大的规模,再加上朝廷的优惠政策,很快就会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也很快就可以彻底垄断京杭运河与长江航道的航运生意。

当然,关于这些情况,赵俊臣并不会详细说明,否则就会惊吓到百官。

此外,赵俊臣的隐瞒也可以麻痹百官,让百官门无法正确的认清这项计划的威胁性,最大程度的减少反对声音。

另一边,当赵俊臣结束了讲诉之后,等百官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却发现赵俊臣的计划虽然是有些荒唐,但赵俊臣也确实进行了全面详细的考虑,而他们除了斥责赵俊臣的方法荒诞不经之外,短时间内竟是找不出这般方法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