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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只是说,关于川盐之事,我与你们绝无合作的可能,但若是其他事情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还是很大的。”

赵俊臣的这一番话,表明双方似乎还有合作的余地,然而林云璞等人的反应并不是十分热切,神色之间反而带着一丝迟疑与谨慎。

因为,他们想不明白,徽浙商帮与赵俊臣之间,除了川盐整顿的事情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项目。

而且,看赵俊臣的态度,也明显不愿意成为徽浙商帮在朝廷里的代言人,对于徽浙商帮的态度颇有些敬而远之,生怕会担上干系、从而引起德庆皇帝的猜忌。

再根据往常的经验,朝廷官员平日里与徽浙商帮之间的所谓“合作关系”,往往是朝廷官员给予徽浙商帮某些方便,再拿出区区几千两银子从他们这里“购买”大量干股,然后每年坐收数十倍银子的分红收益,但与此同时,若是朝廷风向发生了变化、徽浙商帮出现了危机,这些朝廷官员又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撇清自己与徽浙商帮的干系,绝不会有任何“共患难”的想法,美名其曰“合作”,但实际上只是以权谋私、以势压人,在这样的合作状态下,徽浙商帮们虽然也会收获许多好处,但损失的利益也不少,更没有长远的安全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难不成,赵俊臣也想要这样的“合作”?

若是这样的话,林云璞等人自然不会乐意,毕竟徽浙商帮早已经将该疏通的关节全都疏通好了,即使再搭上赵俊臣的线,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对他们的增益不大,却要分给赵俊臣许多好处,是一笔绝不划算的买卖。

徽浙商帮确实想要与赵俊臣建立合作关系,但这种合作关系要比前者更加紧密——赵俊臣成为徽浙商帮在朝廷的代言人,在庙堂中枢为徽浙商帮争取利益,而徽浙商帮则为赵俊臣提供各方面的帮助,双方互利共赢、成为利益共同体,既可以同富贵、也可以共患难,而不是徽浙商帮成为赵俊臣平日里的提款机,一旦出了状况却要徽浙商帮独自承担——类似的合作,对于徽浙商帮而言已经足够多了。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猜想,以为赵俊臣只是想要强买他们商行里的干股,所以林云璞等人听到赵俊臣的话之后,不仅没有兴奋热切,反而带着些不情愿与迟疑。

只是,以赵俊臣如今的权位与影响力,若是真想要强买他们商行里的干股,林云璞等人也不方便拒绝,只能忍痛割肉。

所以,迟疑与谨慎之余,林云璞试探道:“却不知大人您想要如何与我等合作?鄙人的商行在这些年里倒是赚了钱,若是大人您想要入股的话,鄙人倒是可以给予大人您一定的优惠,每年的例行分红,也绝对会让大人您感到满意。”

听到林云璞的试探之后,赵俊臣摇头失笑道:“林老板误会了,并非是我想要强买你们商行的干股、占你们的便宜……恩,却也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准确的讲,并非是我个人想要与你们合作,而是我所代表的户部想要与你们徽浙商帮合作。”

“户部?”林云璞微微一愣,然后隐隐感到,眼前的这位户部尚书大人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于是林云璞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说道:“我等愚笨,不明白大人的深意,还望大人您可以详细说明一二。”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想法应该能够得到陛下的支持……那就是,由户部出面,组建一个有朝廷背景的货运船行,专门负责京杭大运河的航运生意,由于国库的银子不大充裕,所以这家船行里的货船、人手、资金等等,皆是由你们徽浙商帮提供,而户部则负责提供一些优惠政策,并派驻监管人员,以保证这家船行的正常营运,这家船行的股份,将由户部占四成,其余的股份则交由徽浙商帮内部分配……你们觉得如何?”

听赵俊臣这么说,林云璞等人皆是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只觉得赵俊臣的这项提议对于徽浙商帮而言,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可言。

首先,根据赵俊臣的设想,这家船行的货船、人手、以及资金,皆是由徽浙商帮负责提供,可以说徽浙商帮提供了所有的东西,而朝廷没有任何的付出,只是给予了一些政策优惠罢了,就要占去四成的股份,这本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其次,京杭大运河是明朝最重要的航运道路与经济动脉,也最是繁华无比,由此可想而知,依靠这条运河谋利的船行与货船自然是数不胜数,船行之间的竞争压力非常之大,利润空间也因此被压缩到了极致,这门生意想要赚钱并不困难,但想要赚大钱却是绝无可能,投入大、收入低,并不算是一个好选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徽浙商帮大都是靠着走私与私盐来牟利的,并且这些生意大都是通过京杭大运河在进行。所以,这家船行一旦成立,并且还有户部派驻的检查人员,将会为徽浙商帮的走私与私盐生意带来极大的不方便,如此一来,徽浙商帮不仅无法获得太大的好处,反而会影响自己本来的生意,自然是亏本之极。

林云璞、白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