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宋喜仿佛知道自己哪里激怒了他,定睛回视乔治笙,她稍微软下口吻,如实回道:“我不是怪你找人动她,如果你只找人打断她一条腿,我心里痛快还来不及,你是为我讨公道,也是她罪有应得,我只是受不了强|奸,我嫌这种手段脏,不光是用在宋媛身上,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我都恶心。”

她不想让恶心的事情跟乔治笙沾上丁点儿关系。

乔治笙仍旧是那副冷静到近乎微微冷漠的面孔,不动声色的接道:“我也嫌恶心,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谁也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宋喜一眨不眨的道:“你说没有,我相信你。”

宋喜以为自己的立场已经足够明显,只要他一句话,没做过,她就无条件的相信他,可乔治笙却站在原地,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如果换做别人,你可能问都不会问。”

比如沈兆易,他在她心里不是好人就是英雄。

宋喜心底咯噔一顿,随即猛地下沉。

乔治笙别开视线,不是认输,只是不想跟坐在病床上的她针锋相对,薄唇开启,他主动转移话题:“饿不饿?早餐想吃什么?”

宋喜是很敏感的人,他一个眼神儿,或者一个微不可闻的叹息声,都能让她捕捉到很多内心活动。

忽然鼻酸,紧接着眼泪蓄满眼眶,宋喜忍着不哭,双手却无意识的攥紧被子,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在昏暗房间里仍旧闪闪发光。

乔治笙见状,稍一停顿,还是迈步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她道:“又怎么了?我不跟你吵架还不行?”

宋喜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无声的,她不是闷声不语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哪怕所有的事儿都是你做的,我还能为了宋媛跟你翻脸吗?我知道好歹,但我也有底线,我怕我喜欢的人恰好做了我最讨厌的事儿,我更怕出事儿以后会连累到你。”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因为紧张,所以情绪绷得很紧,让他误以为自己费力不讨好。

宋喜不知道她现在说这些,乔治笙还会不会相信……直到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黑色的瞳仁追逐着她的视线,低声接道:“我相信。”

宋喜抬眼看他,下一秒张开双臂去抱他,中途不小心动了受伤的脚踝,疼得她倒吸冷气,胳膊刚碰到他的脖颈,马上整个人往回缩。

乔治笙看她疼的讲不出来话,不能替她遭罪,他眉头轻蹙,沉声说:“小心点儿。”

宋喜上半身侧趴在床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嘴里念叨着:“肯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乔治笙轻易不露笑模样的人,竟然被她声泪俱下的样子给逗笑了,唇角勾起,他眼底仅剩的一点碎冰也消失不见。

倾身过去,他伸手帮她擦眼泪,声音如常的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宋喜着实被这句话给戳到了,扎心不为别的,而是心疼乔治笙,换位思考,如果她替他做事儿,还反过来被问,心里也一定不舒服。

转过身去抱他,乔治笙低声说:“小心脚。”

宋喜不管,就是要抱他,他倾下身让她不用动的太多,她搂着他的脖颈,睫毛上沾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道:“小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你了。”

无论出了什么事,她不要等他拒绝或承认之后才相信,对一个人最大的信任,是应该对方不言不语,她也坚定不移。

乔治笙听她认错态度良好,‘嗯’了一声,然后说:“外面对乔家风评一向如此,就连顾东旭这种半个乔家人都心存忌惮,一有什么事儿,首先就往自己人头上扣,我能理解你,你爸小时候一准教你怎么当个好人,你的底线可以不是善良,但最起码要公平,我爸教我的,可以不用善良和公平,但一定不能吃亏,还要有仇必报,我不去招惹别人就不错了,别人要是招到我头上,那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你要知道,乔家已经被扣上恶人的帽子,如果我们不恶,死得最惨的就是我们。”

他很少跟她讲乔家,更少跟她讲理由,乔治笙做事儿,从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今天不是两人第一次吵架,甚至不算吵架,但他们彼此都很明白,不同的生活背景和成长环境下的两个人,就像是光和影,冰和火,根深蒂固的教育让他们有着几乎不可转圜的价值观,如果这种价值观得不到对方的认可或者包容,今天的事情还只是个开始,往后日子还长,总不能他做什么,她都要怀疑,而他不能说她的反应是错的,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他的行为已经在打擦边球。

宋喜明白,低声接道:“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如果没有强|奸和流产,我只会觉着她罪有应得,心底出了口恶气,甚至等她坐牢之后进去给她送顿牢饭,庆祝她的恶有恶报。”

乔治笙常年冷漠的眼底,浮着一层暖暖的柔软,伸手摸着她的头,他低声道:“这么看,你也可以加入坏的行列里了。”

宋喜搂着他脖颈的手臂稍稍收紧,炫耀道:“那是,我要是不坏,怎么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