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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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余沟巷有间破旧宅子,主人家旬只回来回,每回提着刀来,提着刀走,邻里邻近的瞧见也不稀奇,偌大的京畿之地,有皇亲国戚,自然就有三教九流,余沟巷里住的都是三等,哪怕传来杀人的动静,住在隔壁的也该吃吃、该睡睡。
今早天不亮,破旧宅子的门“吱呀”声推开,杂的脚步声踩破清晨。附近的人,只当是提着刀的主人家又回来,正闭上眼睡,忽然见声哀嚎,间或伴着低斥声。巷个乞丐不胜其扰,推开宅门正待大骂,瞧见院中的场景,不地傻眼。
院中的哪里是什么三等,分明是数名身着赭衣的侍卫。院当中搁把紫藤交椅,上坐个目光阴郁的子,更离奇的是这子面前跪个衣着富贵的老叟。
乞丐知道撞见别人的私隐,转身正走,忽然只大手拖入宅中,随后脖间凉,什么都不知道。
墩子蹙蹙没,叮嘱武德卫:“清理干净。”
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继续说吧。”
顾逢音眼经知道眼前的内侍就是当年廖家个幸存的孩子,“……你说得不错,当年的确是我鼓励廖兄收养劼北遗孤的,没想到后来出样的事……我知道你活着,原本想收养你,可是你不见……”
“死到临,装什么济世菩萨?”墩子嗤笑声,“当初不是你把我庞氏母子推入火坑的么?你分明可以出堂作证,揭发恶鬼的恶行,却联合官府起包庇他。”
顾逢音没有作声。
墩子的话都是实情,这些年他直活在自责中,是他让廖兄收养遗孤,也是他亲自帮忙挑的人,后来官兵从廖家抬出庞氏母子的尸首,顾逢音甚至不忍多看,余后多年从未有日心安。
良久,他叹声,“冤有,债有主,你师父当年写信质问我,我便想过有今日,你因此怨我,恨我,甚至想我的命,我都认。顾家的家业,我为你留份,算是对你当年的遭遇聊作补偿。”
“聊作补偿?几个铜子儿就能把我过往的遭遇抹去吗?你这条命,能换的回些遭受不的所有劼北人的命吗!”墩子冷声斥道,他的神随后缓缓,语气却更加阴沉,“我你去宫门认罪,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你伪善的面具,你肯吗?”
顾逢音沉默会儿,低声应道:“好。”
“我你亲手写封血书,把你所有的罪状尽诉在内。”
顾逢音没有迟疑,“好。”
墩子朝身后的武德卫看眼,武德卫会意,扔张白绢把匕首。
顾逢音割破手指,将自己当年是如何激进地帮助劼北孤儿,以至于酿成大错,间接害死十数劼北人的命,后又是如何为保全自己名声,没有出堂作证字句写来。
他写的时候,墩子就立在旁看,就在他写到末尾时,墩子捉住他的手腕,“等等,后这段,我说句,你照书句。”
“当年苍弩十三入侵,长渡河之战打与不打皆在两可之间,盖因朝廷主战,才酿成劼北惨祸,以至劼北难民不得不远离家乡,去别处求生。其时劼北然怨声载道,后来中州廖昌等人虐待遗孤案起,朝廷为掩盖过失,防止劼北重翻旧账,以至揭开长渡河役的疮疤,不惜包庇恶人罪行粉饰太平,今我以数十年所见所闻起誓,我之所句句属实,劼北遗民的不幸,皆源于长渡河役,源于朝廷的漠视与放弃,源于……”
顾逢音墩子说到半,忽地停手,急声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写,你说的……根本、根本就是不对的!你只看到长渡河役后,劼北人的不幸,可是你没有想过,仗如果不打,外族旦入侵,劼北人又会遭受什么!再者,当年官府并非有意包庇廖兄的恶行,不开他的罪行,是因为有更多的劼北遗孤遭到善待,如果此事宣扬出去,反倒会浇灭各州府对劼北的积极相助之风,我承认我不出堂作证,确有保全名声的私心,官府这么做,实乃为大局着想。你太偏激,个决策本来就有两面,如果我这么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些不好与不幸身上,语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引着人把劼北的灾难归咎于长渡河役,对你而有什么好处?!”
墩子淡淡道:“没什么好处,在我看来,这就是实情。”
不是么?十数年来,人歌颂士子投江的赤诚,长渡河将士的英勇,却无人看到因此生活在地狱里的劼北人。
士子经涌往宫门,时机即将到来。他师父蛰伏多年,今日,他就把这些肮脏的,不为人知的阴暗揭开,彻底颠倒乾坤。
墩子的语气蓦地厉,“这段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来人——”
两名武德卫制住顾逢音,另人抓着他的手,仿着他的笔迹写末几行,顾逢音挣扎着道:“你便是着我写,到宫门,我也不会照着你交代的说,我——”
“你觉得你有命去宫门吗?”墩子拿帕子揩自己的手,“劼北的证人,有我个就够。至于你,所有人都知道中州的顾老爷来上京,他无法面对自己的罪行,自戕前写血书,我带去宫门布于众。不必担心他会质疑我,毕竟你的字迹,你的尸身,有你出于愧疚分给我的份家业都是有力的证据。”
墩子说完,收好血书,正吩咐人动手,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