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很认真地点点头。

她把梦里岳鱼七的质问一一拎出来想了一遍——

“你保证他日后真正娶你么?”

这个官人早就说过了,她就他的王妃。

“他自幼封王,在京中还有家人,他甘心舍下这一切同你归于江野共度此生吗?”

这一问有点强人所难了,难道跟他在一起,就一定让他舍下家人?她问不出口。

“温小野,你喜欢他,他也这么喜欢你吗?”

青唯抿了抿唇,就这个吧。

她看向谢容与,“你……不喜欢我?”

谢容与刚把屋推开,晨间的风一下子灌进来,他在风中顿住步子,回过头来,几乎觉好笑,“温小野,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她知道吗?懵懵懂懂间,她好像知道的。因为他很久之前开始,就对她很好了。

那一种独一无的好,无可比拟的放肆宠溺,与十足的安宁,以至于她每每和他一起,总不由自主地信赖。

然而这一问一出,她心上某个地方像被开了闸,那份被她小心存放不曾触碰的好奇如泉水般汩汩涌出,她忍不住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第一眼?”

温小野就温小野,太直白了,一点也不会拐弯抹角。

谢容与看她,“这也你师父问的刁钻问题?”

青唯抿唇不语。

谢容与笑了笑,“不第一眼。不过很快,你嫁过来不久后吧。”

青唯愣了一下,“这也太快了。”

其实眼下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快了。大概第一眼起就觉她很特别,那个山间孤零零的青影在他心间烙下的印象太深,就跟命中注定似的,后来再见,自然而然就动了心,更何况姻缘然。

他们尚未用早膳,正走在通往外院的回廊上,谢容与仔细想了想,温道,“因为小野姑娘就这样讨人喜欢,跟你认真处几,都会很喜欢你。”

青唯望他:“真的?”

谢容与长睫微压,垂眼看她,冷清的眸光里染日『色』,“怎么,我的小野姑娘不信自己有这样的魅力?”

他倾身过来,抬轻轻勾起她的下颌,微哑的声音里带一丝蛊『惑』,“那我证明给你看。”

倏忽间,唇上被一片柔软倾压,伴一丝带侵略意味的韵致,碾磨间辗转深入。

她被他圈,倚在回廊的长柱上,觉有长风袭来鼓动衣衫。

可她耳边除了她的心跳,他微喘的呼吸,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像蝴蝶停歇在花蕊,春阳头静谧无声,鸟不叫了,风也很小心,只有鲜亮夺目的日光,与他的息温度融在一起,化作无声潜入的雨,将万般滋味融汇交。

青唯几乎感受到他的情难自禁,直到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他才慢慢放缓攻势,将春雨散成浅雾,小荷塘上蜻蜓点水几番,然后才稍离寸许,眼里带沉醉的微醺,注视她,“信了吗?”

青唯的脑子一片空白,已经忘了他让她信什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谢容与笑了笑,重新牵了她的往廊外走。德荣就等在回廊尽头,见主子与主子夫人过来,根本不敢抬头,他落后位主子半步,目光几乎黏在地上,“早膳在花厅,已经备好了,适才祁护卫来了,正在书斋等公子。”

漱石的画风与《山雨四景图》的无名氏很像,谢容与怀疑这人同一人,不过他于丹青钻研不深,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昨晚一回来,他吩咐祁铭把漱石的画作与四景图的覆画拿给张远岫验看,祁铭一早就去办了,眼下想必刚到。

谢容与也不耽搁,与青唯匆匆用完早膳,到了书斋,祁铭迎上来拜道,“早上属下把画作送去官邸,张大人看了一眼,也觉漱石与无名氏像同一个人。他的结论与虞侯一样,认为这人的走笔技法十分似,倘同一人,五年之内精进至斯,必生的丹青大家无疑,故而张大人不敢确定,称还需细验,请虞侯允他半日,半日后,他自会遣人来禀。”

贩卖洗襟台登台名额的人曲不惟,玄鹰司苦于无直接证据,只中间人岑雪明入查证。

岑雪明失踪前,唯一的异样就买了几幅漱石的画作,漱石无疑突破口。

倘若证明漱石与无名氏同一个人,那么非但说明漱石就在陵川,他近一月间还在顺安阁出现过,甚至出售了自己的画作,这样大大缩减了玄鹰司的搜查范围。

毕竟找到漱石,寻到岑雪明就有望了。

双管齐下,谢容与这边请张远岫验画,那边自然派人去顺安阁查无名氏。

只顺安阁规矩严苛,他们领略过的,如果直接跟顺安阁打听,那掌柜的非但不会说,还会提防他们,故昨晚谢容与一回庄,吩咐卫玦在玄鹰卫中挑一个生孔,扮作富家公子去顺安阁卖画。至于画作,谢容与早在初初查到漱石时就备好了,前朝月扉大师的名作,中州流出,十分珍贵。

谢容与问:“齐州尹那边怎么说?”

祁铭道:“齐大人一大早派人来禀,称已经调派人去查窃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