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盐帮船上。

夏夜里落了蚊子,甲板上几个值夜的私盐贩子,正一边高兴的喝酒,一边取乐。

他们取乐的工具是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抓着这人的头不时按进水里,来回几次,人脸色铁青奄奄一息,要淹死了。

这被绑的人,从穿着上看,是个年轻的官差,一身被打出来的伤,他是扬州府新报道还不到一个月的官差,年轻小伙子一颗赤忱之心,竭尽忠胆,报效朝廷,却不想在调查淮河为祸一方的盐帮时,被穷凶极恶的盐贩给抓了拷打折磨。

“你们……咕噜噜……不会……咕噜噜……有好结果的……咕噜……”

“怎么,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吗。”

盐贩子们水浸官差,哈哈直笑,一边嘲笑,一边又把年轻官差的头狠狠按进水里。

“臭官皮,不知道淮河上谁是老大,敢来查我们,不要命。”

“同……同僚……咕噜……会给我报仇的……”

年轻官差还挺硬气,这种折磨下也没屈服,然而,两个私盐贩子却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直乐。

“同僚,笑煞我也,你知道我们怎么抓到你的么?二十两,你同僚就把你出卖了,你这条命就值二十两。”

私盐贩这话一出,年轻官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淮河的盐帮匪患为祸一方,同僚们应该同气连枝共同缉捕盐帮匪人,怎么可能出卖他!

年轻官差显然初生牛犊不懂如今大景长夜漫漫,一腔热忱烧的太亮,只会引来人赶紧扑灭,被黑暗啃个干净。

“呵,小官皮,不会真以为盐帮立足淮河这么多年,靠的是几条船几条人吧?别说你个小官差,你问问淮河周围几府的知府,敢动我们吗?”

私盐贩子拍着年轻官差的脸道。

“得嘞,今天爷们儿送你上路,下辈子记得长点记性。”

盐贩子吹完了,舒坦了,打了个酒嗝,把年轻官差的头又按进水里,这回准备彻底把人给溺死。

贩私盐,那是杀头的营生,和贩毒是一样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是匪。

官兵,他们可没少杀。

然而,就在盐贩子说完“下辈子记得长点记性”把人往水里按的时候,就听见身后边有个声音说道:

“那什么,你下辈子也长点记性,反派死于话多,下次少说这么多台词。”

哎?!当啷!

这是盐贩子听到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就眼前一黑,脑子里彻底一团浆糊。

“阿巴阿巴……”

年轻的小官差从水里挣脱清醒过来时,满船只剩下阿巴阿巴的痴呆,如同闹鬼活尸一样的游荡,大晚上的诡异的吓人。

夜色下,平静的淮河上映着月色。

古老传说中,淮河之水常年泛滥成灾,有妖邪作祟,幸有传奇的治水能人禹路过,治水理河,镇压河中邪祟。

说书人的神魔书里专门有《禹人传》,说的就是上古时期,禹与各个江河湖海中的那些水妖邪魔斗法,据说其中淮河这地方专门有一段,大禹三斗河邪无支祁。

但据说会这段的先生少,只知道一个名儿,几乎失传的段子。

传统故事中禹治理了水患,给了老百姓一片平静安宁的淮河,然而他可能想不到当年他为百姓安宁治理的河川,如今却是污秽横流,流淌着血与钱与罪。

盐铁走私,毒品漕运,人口贩卖……

林寿踏浪而行,向下一艘盐帮的船去。

盐帮的船队正船十一艘,十小一大,形成环绕供卫之势,半个时辰不到,林寿就把周围十艘小船给清理了个干净。

最后,林寿登上了大船。

盐帮这时已经有所警觉,周围的小船失去联络,他们意识到来者不善,林寿登上船甲板的时候,一众盐贩持械正等着他呢,把他团团围住。

“来者何……阿巴阿巴。”

周围有个盐贩子大概是想喊一声壮声势,但一个词儿都没喊完,人就阿巴去了,周围一帮菜鸟乌合之众,愣是没人看清林寿出手的动作,吓得纷纷后退。

林寿一铲子把这帮菜鸟镇住了。

这时,盐贩们中间走出一个身披大袄,身材魁梧奇伟到不似常人,近三米高的光头大肌霸,他就是淮河恶名远扬十余载,令官府头痛的大盐枭,咸老二。

大景的贼寇或帮会,但凡成气候的,白莲教也好,漕帮也好,这淮河盐帮也好,没有一个简单的,里面必然有高手,总说江湖人混江湖谋生计是干嘛呀,就是干这个。

这纵横淮河之上,影响周围多府,拉起硕大个贩卖私盐的盐帮头目,大盐枭咸老二是个高手,林寿拿眼一打,就知道他是武学大师的功力。

盐枭咸老二同样皱眉打量林寿,与林寿一眼看穿他不同,咸老二总觉得面前的人,有股不详晦气的感觉,跟谁家死人了似的,满身的阴气。

咸老二看了两眼说话了,声音震耳欲聋,跟拿个小喇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