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骥恍惚了一瞬,方才帘幔微动,他仿佛看见了一截伸出的藕臂。

“你……”他张着嘴,异常惊讶,想要细看一番。

可一抬头,内室的景象被谢景辞高大身躯遮的严严实实。

“出去。”谢景辞神色冷冷,声音带着些凉意。

梁骥连忙收回了眼,抱着拳道:“抱歉抱歉,我不知晓你这帐子里还藏了这么一个美人。”

许是听到了声音,忽然间,那雀儿在帐子里也不安分,扑腾地起劲。

温宁不知道闯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再出声,只得咬着唇,不断地向后退去。

帐中忽然传来压抑的泣音,谢景辞来不及说什么,立即转身进了内室。

玄色的帘帐微微露出一条缝,温宁抱着膝,不断地向后退。

被那东西逼着,温宁慌乱间一不小心退到了床沿,身子一后仰,眼看就要倒下,谢景辞恰好赶到,扶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那雀儿方才横冲直撞,这会儿见了光,也朝着帐外飞去。

谢景辞一手揽着温宁,眸光微凝,另一只手一擒,便把那作乱的金丝雀抓到了手里。

此时,温宁这才看清方才冲进帐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只是一只小鸟儿,红红的喙,细细的爪,在他手中不断地扑腾。

“放了吧……”温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微红的眼,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小东西。

她脸上微微出了些汗,眼角还有些湿意,谢景辞偏头轻轻吻去了她颊上的泪痕:“在这里再待一会,我把人送走。”

外面还有人在,隐约看的见一角男子衣裾,温宁羞怯地放开紧紧环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玄色的帷帐又被拉上,谢景辞倒提着那鸟,出了内室,一把丢到了梁骥怀里。

梁骥连忙打开了笼子,门栓一下来,那鸟便被关了进去。

方才,他隐约听见了女子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听不分明,虽只瞧见了模糊的身影,想必也是个美人。

只是,没想到谢景辞竟也会有这么耐心的时候,抱着人低低地哄着。

“里面这位是?”梁骥抬着眼,眼中充满了兴味。

谢景辞没理,转身洗了洗手,又拿帕子将那雀儿扑腾过的地方都掸了掸。

衣襟微乱,大概是方才被那帐中的美人扯开的,梁骥眼一瞥便看见了他一贯扣的紧实衣领下的模样。

喉结下微微发紫,隐约还可瞧见一枚深色的咬痕。

啧,那美人声音如此细弱,也不知被逼成了何种模样,才在他身上落下了这样深的咬痕。

梁骥嘴角勾着,难得找到他的短处:“没想到定国公世子还有金屋藏娇的兴致,我原以为那京郊的一房偏室,已经是你这位大公子最出格的事了,你如今倒好,竟直接带了人进府里!”

不过说着说着,他忽然咂摸了一下:“不对啊,你对那外室不是挺上心的么,怎么又带回个别的?难不成,府里这个就是……”

“别乱猜。”谢景辞扔下了帕子,眸色有些不虞。

“好,我不说了。”梁骥摆了摆手,忽想到了那外室的身份,脸色难得变得庄重起来,“不过,你那外室出身教坊,若是想嫁进这国公府,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便是做妾,怕是也少不了受磋磨。你若是当真在意她,须得好好考虑。”

他这会儿眉头微蹙,没半点从前的玩世不恭,谢景辞扣着衣襟的手一顿,便知晓他想起了母亲。

“嗯。”谢景辞点了点头。

“最好,不要像我母亲那样,出身不好,却偏偏和那个人长得最像。抬进了府里,也一直活在流言里。”梁骥嗤了一声,笑容中有些伤情。

他母亲死状极惨,从那之后,梁骥便一改从前的勤奋上进,成了平京城有名的混不吝。

这件事两人都默认不提,这会儿忽然被勾起,谢景辞拍了拍他的肩:“伯母的祭日快到了吧?”

“嗯。”梁骥垂着头,鼻音有些重,“今年他要升亲王了,旨意大概就在这几日,一个死去了这多么年的偏室的祭日,怕是早忘了个干净。更何况,我那位矜贵的妹妹诞辰也就在这几日,府里正忙的热火朝天。除了你,我母亲的祭日怕是也没人会记着了。”

“伯母很好。”谢景辞从未有轻视过她的意思。

“人人都在说他痴情,可我母亲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他纳进府里,后半生都在模仿另一个人的行径,最后生生被逼疯跳了井?”梁骥眼眶微红,眸中又带着怒意。

“别想太多了。”谢景辞安慰道。

这话题太沉重,梁骥不想再提,半晌,忽又问道:“诶,对了,说起我那妹妹来,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意思?”

“没有。”谢景辞唇线紧抿。

“那就好,我看她这些日子总往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