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安心,甄氏藏书皆可贩,吾甄氏贩书,其他豪族定然亦贩,吾等交换家藏,实乃好事一件,吾甄氏当为表率。”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甄氏把书印在纸上,贩书之时加些条件,不只要花钱,还要拿书来,都是他们甄氏做主的么。如此,大将军在辽东建藏书阁,他们亦可一道,在无极老家建家族藏书阁,确实是好事。

况且他们家有多少书,王言又不知道,一些珍惜书籍,不拿出来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王言肯定的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既已与十常侍联络,汝可使钱沟通一番,秘书监藏书应是海量,可分批次将书运至辽东,翻印完毕,即可将书送回。”

“此事易耳,将军且于辽东安坐,两月后便有书至。”

书很珍贵,知识很珍贵,那是因为稀少。更珍贵的,是教导。豪族家学,教的也正是这些。都是君子六艺,但显然,纵是识字,那也不是看书就能看明白的。再说现在必修课的兵法,那是要名师指导的。

刘备皇族特权福泽已断,家族业已沦为农民,其自身更是织席贩屦为生。如何初出茅庐便得与关张结义,领五百兵马行军打仗?

不要小看五百人,更勿小看行军打仗,那不是用嘴说的,但刘备就做到了。在没遇到诸葛亮之前,刘备虽然一直流浪,但很多战役,很多运作,可都是他自己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个好老师,卢植可是正经的大佬,这是去除了他的官身以外,于经学、兵法之道上的能耐。

公孙瓒能取幽州之地,成为一方诸侯,自然也是因为师卢植,以及其后他从其他人那里学得本事。若非如此,他出身令支公孙氏,在当今都排不上号,其人还是庶出,几乎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

确有天纵之才者,可以自己总结学习,事实上流传下来的书籍、知识也是这么来的,正是前人开悟,记录心得,传于后辈,不断完善。

但能不断的总结、学习、进益,这是一个难得的能耐,人们都知这是好的,但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否则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也不必总是重复。

“吾自然放心,与孟光相识至今,未负吾望,孟光大才啊。”

“将军盛赞,晟不敢当。”甄晟拱了拱手,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他转而说道,“去岁将军教吾遣商队往西域寻棉花,管事言与将军所画之图一般无二,实不知是否将军所寻之物啊。”

王言挑了挑眉:“种子何在?”

“吾虽身携带些许,教将军辨认。此行共获一石棉花种,皆在城外货栈。将军且观之。”说着话,甄晟从怀中取出一锦囊,打开递给了王言。

接过了锦囊,从其中抓了一把棉花出来,挑出了其中的棉籽,点头笑道:“没错,便是棉花种,孟光有大功矣。”

“为将军尽职,乃应当之事,不敢谈功劳。晟实不知此棉花种作何所用,还请将军解惑矣。”

“此若丝、麻,可纺棉布,此乃其果,经一番击打,可使其蓬松,可做衣裳填充之物,能防严寒矣。吾辽东苦寒,有此棉花,吾辽东百姓冬日便无需躲藏屋内,实乃辽东之福。”

“恭贺将军得此良种,假以时日,辽东苦寒无忧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王言哈哈大笑:“孟光言辞精准,正须假以时日,无有五年难成矣。”

“将军,未知此种如何得种?”

“需于大日高照长久之地,地需水源、地力足够方可。”

“莫辽东之地不能种?”

“平郭之地尚可,然其产难多矣。”

“如何所在能种?”

“乃西域之姑墨耳。若汝与西域都护府有联络,可使其遣蛮夷耕种,吾当以盐铁交易。”

“晟归无极即遣人书信联络,若不成又当如何?”

“便不成罢。“

王大将军摆了摆手,能答应最好,不答应无所谓。平郭种一种,虽然产量少些,总好过没有,一点点的总是向好发展的。只要有了种子,知道了所在,来日方长么。

其实黄河、长江流域也是棉花的产区,但粮食种的满地都是仍旧不够吃呢。棉花是经济作物,粮食却是基础生活物资,他不能害人。

甄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至于大将军一介黔首,如何得知此闻所未闻之棉花,他是打死不会问的,更不会多想的,只当大将军乃天授之神人矣。

正在这时,亲卫报了一声跑了进来:“大将军,绥中游骑来信,有上万黄巾北上。”

“哦?”

“大将军,此事吾知,正要报与将军知晓。吾此行北上沿途所见,皆黄巾流民也。非只上万,乃十数万矣,拖家带口,绵延几百里。

吾遣家兵探得,皆青、冀、幽之黄巾溃兵,闻听大将军于辽东之地大破乌桓,又得封辽侯、天武大将军,官拜辽东太守,故而来投。沿途州郡,亦知其因,竟不相阻,任黄巾过境,卷席百姓北上,实乃疲我之谋啊。”

甄晟拱了拱手,说着他了解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