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榜贴出之际,报榜人也都打叠好精神,飞速地领了报贴朝各家奔去,好凭着一声喜报讨些赏银。

那些稳重的、心里有底的风流才子们多在酒楼、客栈等处等人来报,但更有不少人等不及他们报喜,一早起来就挤在榜下看自己中没中。饶是崔燮起得那么早,跑得那么快,到得榜前时也只能挤到三环外了。

他本有点后悔没骑马过来,不过再站一会儿,第五六七八……圈的人挤上来,挤得连转身都要转不动,他也就不再后悔了。

人都挤成这样儿,那马还有地方站吗?他总不能把马扛在脑袋上,若叫人把他的小白马挤跑了,那才后悔都没地儿寻呢。

他安心地从黎明等到清晨,贡院大门终于打开,几名府军卫士从里面出来,拿着一张黄榜纸往墙上粘。

人群顿时沸腾,呼啸着往前冲。崔燮叫人挤着往前冲了几步,再定下神来已不在自己找好的地方,身旁不远处有人高声叫他:“崔贤弟!”

声音蔚为耳熟,十分激动,带着一点迁安县特有的口音。

他下意识回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闪眼便见到一张朝气蓬勃的少年的脸——他们家东邻赵老太公的孙子,赵应麟。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崔燮惊喜地朝他挥了挥手,排开周围挤挤插插的人群,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问他:“赵世兄也来参加今科举试了?令兄可也来了么?咱们两家是老街坊,怎么进了京不住到我家来?”

赵应麟也激动得满脸是笑,摇着头道:“家兄当初进府学,就是等着挨供进国子监呢,不来科考。我是跟同乡们来长长见识的,在外头早安排了住处,何必打扰你呢?你在国子监读书那么忙,崔大人又去了外地,家里尽是老幼妇孺,我们一群大男人住你家也不方便哪!”

这么说,迁安还有熟人来?那他们写三国的六才子都来了没?

赵应麟连连点头:“除了郭举人他们三位已考取的,别人可不都要再搏一搏么?哎,你考得太快,初见还是童生的,这眼看就要成举人老爷了,也叫别人考取晚的不好意思见你啊。”

崔燮看着刚贴出的榜纸,笑着说:“哪有考取晚的?这一场乡试咱们必能同登桂榜,叫世人看看迁安也是出人才的地方。”

那里正有人对着院内传出的名册一条条往上填,旁边有人高声唱名,此时正唱到:“第一百二十名,永平府迁安县优廪生民籍陆讳安……”

陆安!

正是给他点评三国的六才子之一!

点评三国的才子考了举人,这才子的名头戴得越发稳了,他们的《六才子版三国》也越发名符其实了!那些十二才子、十八才子的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些生员和民间儒士,能找一两个举人来就不错了,哪儿能像他们这样六位批评家里出四个举人的?

回头又能拿这些举人炒一波儿新闻,重刊个典藏版、珍藏版、签名版……了!

他激动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再看赵世兄也瞪着两只大眼儿盯着黄榜,恨不能下一个又是迁安县出来的生员。

他连忙抓起赵应麟的腕子问:“陆兄也在看榜么?咱们赶紧去恭喜他。”就是远点儿也不要紧,凭自己这个体力,硬挤也能带着赵应麟挤到那边去!

可惜陆安不在。

他们这些考过多次举试,见惯了风波的人自然不会像没见过试面的小年轻一样在榜前巴巴儿地等着,而是要包上一副好座头,和同考的书生们吃酒吟诗,风雅又矜持地等着报子来报喜。

可是等喜报的就不如他们在这儿看着的知道的早。赵应麟挺了挺腰板儿,拍着崔燮的胳膊一把:“等咱们看完榜也过去吃酒,说不定那时报子还没到,他们都得等着咱们报信呢!”

拍了两下,忽然觉着不对,收回手来仔细看了崔燮一眼,还抬手比划了一下:“你……你离开迁安时还不及我高吧,这些日子你是吃了什么药了,怎么蹿得这么快?”

崔燮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鞋跟——他为了跑路方便,没穿内增高,赵世兄的鞋底约么比他的厚一指,就这么着人也还没他高,可见他的个子真长了不少。

等明年,明年他还能再长长……

他谦逊地低了低头:“或许吧,这些日子我忙着做题备考,没怎么注意。上半年居安斋出了一套科举必读笔记,正是我在国子监听课时记下的,经司业、祭酒大人亲手修改,确是有用的东西,赵世兄看了么?”

说起科考正事来,赵应麟顿时忘了身高比他还矮的问题,高声应道:“既是科举必读,我岂有不读的?岂止我,咱们迁安县的书生们,便永平府的学子们也都赶着买了做那些翰林的题目呢。你如今可是咱们县、府里百年不出的才子,本府的生员说起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