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像是在扛着一个巨大的大鼎,双脚不断在雪地上倒退。

田谕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的神情陡然苍白起来,像是见鬼一样。

那个年轻男人抬起双臂,像是拥抱着这片巨大的雪龙卷,穹顶上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黑点堆积在一起,砸在他的头顶十丈之外,他像是撑开了一片崭新天地。

远远看去……那场本该被雪龙卷掷下的尸雨,全都被一人拦住。

……

……

小无量山的剑阵,刀阵,星辉之阵,以及演变而出的神性之阵。

小霜山的剑意,叶长风老先生的剑意,剑湖宫的剑意,裴旻的野火,赵蕤的细雪,以及这一路修行所见所闻的剑气意境。

一整条大道,灿若星河,围绕着神池里的那颗微小尘埃。

须弥纳于芥子。

独自一人,对抗着这浩大天灾,宁奕在不断演化着自己的道法,竭尽全力,这些道果生根发芽,此刻被催动到了极点,像是一只巨大铜炉,将所有的“道”都纳入其中,只需要时候到了,便可以融会贯通。

宁奕踩在大雪潮上,双脚紧贴地面,像是在与这场巨大龙卷角力。

他的面容时而红润,时而苍白,那袭氆氇大袍早就被风雪撕裂,露出灿若金刚琉璃的肌肤,肤色苍白,但此刻像是镀了一层金,看起来神圣而又端庄。

他艰难喘息着回过头来,看着身后那只车队逐渐完成了掉头。

车队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们……逃过一劫了。

这里,只剩下自己了。

宁奕深吸一口气,他双脚踩定,不再后退,任由这场庞大的雪潮“吞没”自己,无数雪块砸在他的面颊,肩头,腰腹之处,在金刚琉璃面前破碎绽开,化为雪白的烟花。

宁奕双手垂落,单手轻轻落在自己的腰间。

细雪剑柄之上。

他的神情凝重而且严肃。

这场盛大雪潮,底层一片漆黑,浓郁的煞气凝结,就连宁奕的“金刚体魄”,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这场雪龙卷并不足以让所过之处的生灵全都枯萎,霜草的根茎在地底,拔了还可以再长,草原上的生灵总是顽强而且坚韧。

然而……宁奕此刻赤足踩踏的草地,就连霜草都枯萎了,一片煞气如瀑冲散,那些莽牛有些撞入雪潮,被煞气吞没,连皮带骨都被煞气侵蚀,再次被雪龙卷吐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巨大且枯萎的骸骨。

宁奕深吸一口气。

他拔出细雪,站在雪龙卷的天地中央,远方黑潮滚滚,陆地震颤。

神池内,狮心王的结晶再次震颤。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乌尔勒!额图!”

宁奕喃喃道:“来了。”

……

……

剧烈的奔行,在大自然的生死危机之下,但凡有一丝灵智的生灵,都会逼迫出自己所有的潜力。

马蹄如雷。

完成了转弯的车队,逐渐开始并拢,破风,加速,身后的那层雪潮,距离逐渐被拉开。

田谕蹲坐在先知大人的车厢前板,接过那位受伤伙伴的缰绳,身后传来了一阵陨石砸地般的骤响,不难猜到,被那个男人以一己之力拦在穹顶的雪潮,此刻开始坍塌,只不过只能追赶着自己一行人的末端,已经带不来太大的威胁。

车厢的车帘被拉开。

“先知大人?”田谕紧张看着老人,不知为何,他觉得先知的神情变得莹润了许多,下意识问道:“您没有受伤吧?”

老人摇了摇头。

先知的神情有些微妙,他看向田谕,不需言语,这个前些日子坚决反对救下“宁奕”的八尺男儿,惭愧的低下头来。

田谕这时候才意识到,救下这个陌生男人的重要性,这等如天神下凡一般伟岸的壮举,就算是八大姓里的“封王者”,也未必能做出来吧?

这是人族的流亡者?

等等……他之前说,他叫什么来着。

田谕嘴唇干涩,猛然想到了那几个字。

他喃喃道:“乌尔勒-额图。”

先知老人,那位受伤的护卫,正在持领缰绳的那个护卫,听到这五个字,怔了一下。

田谕喉咙一阵干涩。

他回想着那一副画面,有些失神,再次喃喃道:“他说他是乌尔勒-额图……”

老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感受那股丰盈的生机。

“两千年前,天神高原上统领八姓的大君,唯一的‘真神’。”

“乌尔勒-额图。”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