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枪声突响,惊动了凤山街的宁静,响声又是从黄管事家里传出的,自然很快引发了他人关注。

几名住在附近的,和如意坊签了契的矿工披着衣服赶过来,却被宅院外的刘老四拦住。

“别去,别去。”

这瘦猴一样的家伙已丢了脸上的面巾,就盘坐在门口,擦着额头冷汗,忍着心中惊惧,努力的用寻常口气说:

“是管事和他家小娘子吵架拌嘴呢,许是摔了东西。”

“摔东西那是那个音?哪家盘子能摔得这么响?”

几名矿工又不是傻子。

他们也不见得就喜欢黄管事这刻薄人,但毕竟是如意坊的正式工人,这连带着吃饭的活,自然不敢怠慢。

刘老四又不是街上有排面的人,他说话众人是不听的。

这谈话间,又有其他几名管事的仆人打着哈欠,被差遣过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眼见人越聚越多,刘老四的腿也再度颤抖起来。

他挡在门口,努力的挥舞着手,大声说到:

“大家伙回去,都回去,这事...这事和宝爷吩咐有关!”

“宝爷?”

听到这名字,几名矿工当即缩了脑袋。

没人想去惹那个做事“随性”的二世祖,而其他管事的仆人们,也犹豫几丝。

他们都是七个矿坑各自管事的家中人,算是如意坊的在凤山街的心腹,宝爷今日偷偷过来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眼见刘老四抬出了宝爷,大家便不再想牵扯到其中去。

“对,是宝爷吩咐的。”

见宝爷的“好名声”镇住了众人,刘老四心中稍定,便将几名管事的仆从,拉到一边,低声扯谎到:

“黄管事为宝爷做些私密事情,今下午去了七号坑的事,旁人不知,但其他六位老爷应是知道的。

宝爷在那里有密事要做,做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但这七号坑明日便是便封起来了,直到密事做完为止,兄弟几个回去给其他老爷说一说,七号坑的工人,先安排到其他坑中,可好?”

几名仆人眼神古怪的看着今夜尤其活跃的刘老四。

兄弟?

呸,你这下九流破落户,也配和咱当兄弟?

“你说了不算。”

当即就有人开口说:

“这事重大,需得黄管事出面,我们就在这等着,等他和他家小娘子...嘿嘿,等他们夫妻两吵完架后,再听他说。”

这人说话间,发出猥琐的笑声,引得身边众人齐声哄笑。

看来黄管事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妙事,在整个凤山街都是上好的桃色谈资,而那些矿工们,见诸位管事派了人,便反身回家继续睡去了。

刘老四却心中越发担忧。

方才那响动,他听的清楚,也明了那定然是江悍匪手中暗器的响动,这会黄管事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自己没唬住这几人,想要给悍匪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展示一下自己“可用”。

结果却画蛇添足。

若是拖得久了,事情怕是要遭。

就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其他几人闲谈,故意把话题引到黄管事的桃色之事,分散他们注意力的当口,众人身后的宅院门,却突然打开了。

把个刘老四吓的一哆嗦,生怕江悍匪提着古怪暗器冲出来,把在场所有人都突突了,那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但不是。

打开门的,是披着外衣,提着灯笼的女子,瘦瘦小小,但生的端庄些,头发也披着,脸上还有泪痕。

这不是黄管事的小妾吗?

她来做什么?

“诸位...大哥。”

那小妾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刘老四,提着灯笼,对其他几人说:

“今夜我家夫君喝醉了,方才不小心摔了器物,这会刚被服侍着睡了,大家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分明看到,这小娘脸颊上还残留着巴掌印,又看她哭的梨花带雨,众人心里顿时都有想法。

害,肯定是那老不死的不解风情,喝多了打人耍威风。

估计是那活儿用不了,心中愤怒,美食在前吃不着,就只能如此糟蹋美人,一众家伙的眼睛在那女子身上扫来扫去。

但明白事情原委,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刘老四转了转眼珠子,朗声说道:

“黄家娘子,管事与我从七号坑回来时,可是说过因宝爷吩咐之事,七号坑明日起封闭的?我与大家说了,大家却不信,你来做个证。”

黄家娘子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茫然,但随即又在烛火照耀中,看到刘老四疯狂的给她打眼色。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亮着灯的宅院,又抿了抿嘴,对其他几人说:

“确实是有这一说的,只是夫君现在醉倒了,要不,妾身去把他喊起来,给诸位再说一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