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手表呢,男表女表,国内的国外的,机械的电子的,不同牌子都买了十几块了。他还买,他和我能有几只手啊,戴的过来嘛?”

这下刘炜敬的父母不能不赞成女儿的态度了。

老人嘛,那最讲究勤俭持家。

“士慧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能挣还得会花才行,你挣多少钱,过日子也不兴这么大手大脚的啊。你得为以后想想啊……”

“对嘛,有钱不置半年闲,你怎么把老话都忘了?你买了用得上吗?的用不上的别老瞎买,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士慧额头上抹了把汗,这次终于谦虚地低了头。

“爸、妈,您们说的是。我接受批评,以后保证不再买自行车和手表了。不过既然买了嘛,当然不能就那么白扔在家里,还是得尽量排上用场。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就把家里几辆自行车和几块表送您这儿来,爸和妈,你们帮帮忙,替我用着吧……”

这下刘炜敬父母一起惊讶了。

“哟,你要给我们送来啊?”

“啊,谁用不是用啊,反正咱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还是不合适。你们的贵重物品,还是你们自己保管吧,哪儿有老家这么拿孩子东西的……”

“别呀,爸妈,务必请二老帮我这个忙。我跟您们说实话把,其实我还想买辆摩托呢,您要不把自行车留下,我家里也没地方搁啊。那刘炜敬不得把我吃了啊……”

银弹攻势,典型的银弹攻势。

穷了半辈子的老两口,有谁见过这样送车送表的架势?

那还不得把这样大方的女婿爱到心里去啊。

绝对向着啊。

至于女儿吗?

反正自己亲生的,受点委屈又能咋地?

别废话,厨房踏实干活儿去吧,年夜饭还得做呢。

当然,那么多受了宁卫民好处的人,那么老些因他而改变生活处境的人。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满足和幸福的。

凡是总有个例外。

就比如说在黄化门的烟酒店后院里,此时的“张大勺”,就正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老泪纵横,无比悲凉地喊着,“不肖子孙张铭武有负家学,给列祖列宗叩头了……”

他的面前墙上,挂着八个木牌子,两个铁牌子。

祭品异常丰富。

除了以鱼、鸭、火锅三大主要祭品。

此外另设菜肴八碗,以及十套筷子,酒盅。

如果有个张士慧的同龄人身在这里,一定会为这副情景大感惊讶的。

那不但是因为早已因为移风易俗,消失多年的除夕祭祖行为,竟然于这里再次重现。

更因为这种祭祖仪式也与约定俗成的仪式惯例,也有着许多不大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说,张大勺他祭拜的既不是祠堂图,也非木主牌位。

而是十个烫面字样,满汉双文的进宫腰牌。

再比如说,张大勺摆出的这些祭祀用具虽然粗劣平常,但菜肴趋势异香飘散,惹人垂涎啊。

仔细看的话,质地更是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就别说满京城的厨师了,哪怕就是溥仪的亲弟弟在这儿,那也得惊着。

因为不但鸡鸭鱼肉,海参燕翅俱全。

甚至像京城早已绝迹多年的炉肉、清酱肉。

再没有人会做奶油乌它,奶皮饽饽,这里全有。

甚至有几道菜肴,连他都未必见过。

这就像是把一百年前西太后寿膳房做出来的年夜饭,用时光穿梭的技术,挪到了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