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了,我要休息下,我太辛苦了。”

区区三层楼,季明舒就活生生把自己爬成了一条只会喘气的咸鱼,她拖住岑森,一步都不肯动,神似大马路上还隔十米远就能原地躺倒强行昏迷求抱抱的专业碰瓷选手。

岑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往下走了两级台阶,身体微屈,低声道:“上来。”

季明舒:“……?”

她揉了揉小腿,还有点不敢相信这狗男人突然有了人性。

一路上到六楼,从岑森背上下来,季明舒悄悄观察:也是奇怪,平日没见他怎么锻炼,背着人一口气上六楼竟然也没大喘气。

他是背地里偷偷吃了新盖中盖牌高钙片吗?

不,一定是因为她表里如一,身轻如金丝雀。

这老公寓楼隔音效果估计不怎么好,两人这才刚上楼,右边那扇非常有年代感的防盗门就咯吱咯吱从里面打开了。

从门里探出一张瘦而清秀的脸,“请问是安…岑,岑森哥哥吗?”

女孩子大概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头发用黑头绳扎成马尾,素颜,看起来就是个清纯朴素的女大学生。

岑森稍怔,随即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嗯”了一声。

女生看着岑森,半天没移开眼,看到他身后的季明舒,更是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太好看了,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站在这里,这栋楼感觉都变得值钱了。

女生呆呆愣愣的,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将两人引进屋里。

这间屋子将近一百四十平,已经是整个星大教师公寓里最大的一套了,这还有赖于安父安母是双职工教授,才有资格拿下这么优越的面积。

但,就和某女明星说一克拉以下的统称碎钻一样,在季明舒的概念里,三百平以下的也只能统称为碎房了。

一进屋,她就被扑面而来的年代气息还有局促的空间弄得有点儿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站。

她眼巴巴地看向岑森,岑森却没理她,他的目光在这房间里的一事一物上流连,有种有别于平日的温柔情致。

那呆头鹅般的清纯女大学生把他们迎进来后既不做自我介绍,也不知道端茶递水,手忙脚乱地钻进了厨房通知陈碧青。

没过一会儿,系着围裙头发已经掺杂银丝的安母陈碧青就从厨房急匆匆跑出来了。

陈碧青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可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是衣着普通还系着围裙,身上也自带一种优雅的书卷气息。就是,不太像移民十数年的归国华侨,有点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老公寓里灰尘很多,光线从窗外投射进来,尘埃被照成一束束,漂浮在空中,静止不动。

公寓里也很安静,只有厨房隐约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

陈碧青站在离岑森三四米远的地方,几乎是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紧接着她捂住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岑森,眼泪就那么直直往下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季明舒的心好像也被狠狠揪了一把。

这太奇怪了,她明明是个看纯爱悲情电影还能嘻嘻哈哈挑bug的杠精,但就是莫名觉得,如果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看她的眼神,就应该像陈碧青这样。

岑森,她看了眼岑森。

没有表情。

面对自己叫了七八年母亲的人,他竟然就这样,面无表情。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很难再从岑森脸上找到多余的情绪了。

十二点的时候上桌开饭,季明舒始终没有见到阔别多年的岑杨还有理应存在的安父,小小的四方桌前,就只有陈碧青,岑森和她,还有岑森的妹妹,安宁。

岑森走的时候,安宁才一岁,还是个小宝宝,两人也没太多兄妹之情,自然是无话可说。岑森本就沉默,陈碧青又始终哽咽,只能通过不停夹菜来转移注意力,于是活跃气氛的重任竟然就这么落到了季明舒的身上。

季明舒如坐针毡,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碧青,随岑森叫吧,可岑森至始至终都没有叫,那聊点儿近况吧也不合适,直觉告诉她,安父岑杨都是不能踩的雷区,她甚至觉得问安宁现在在哪儿念书说不定都能顺脚踩一个暴雷。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就眼前的菜品话题了。

“这个藕夹好好吃呀,我以前都没有吃过呢。”

——那是因为她从来不吃油炸食品。

“这个青菜也好新鲜,还很香。”

——那是因为用猪油炒的,她平时绝对不会碰猪油这种体重杀手。

“这个鱼也好嫩哦……”

季明舒为了用实际行动尬夸这条鱼,夹了很大一块活生生往下咽。

下一秒:“咳!咳咳!”

她忽然抓住岑森的胳膊,又指了指自己喉咙,咳得面红耳赤。

陈碧青:“怎么了,卡住了吗?”

安宁:“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