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烧着碳火,跟外头冰天雪地不同,里面倒是温暖如春,刚刚被调过来的太医看诊完在外间亲自看着火候火煨着汤药,实在想不通为何心狠手辣的国师突然良心发现将陛下从监牢里带出来。

——而且还是亲手抱出来的。

不禁想起当初闹的沸沸扬扬的传闻,陛下贪慕国师美色,欲将国师纳入后宫之中,最终导致与国师府反戈,被幽囚于离岳国地牢最深处。

这些恩怨纠缠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

太医心不在焉的守着汤药,丝毫未觉他身侧陪侍的药童悄然将手伸至背后。

那人手还未掏出刀刃,一阵脚步声已经传来,一抹净的灼目的素白推开门,身后是纷纷扬扬的风雪。

小童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不甘,到底还是将刀刃收了回去。

心底暗道:怕不是这妖女又想出什么恶毒招数准备折磨陛下。

时清薏:“......”

系统在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来的及时,不然徐昭苏就被救走了。”

时清薏嘴角微微抽搐,脸上倒保持了冷若冰霜:“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的原因?”

加班也不是这个加法好吗?深更半夜还不让员工睡个好觉!

“睡什么睡?徐昭苏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就只知道睡!”系统恨铁不成钢。

时清薏一边跟系统在脑子里疯狂斗嘴,一边沉默的越过太医和药童,放轻脚步向床榻走去。

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安静。

床榻边的宫灯晦暗,瘦弱的女子躺着床榻里,伸出的一截藕臂上布满了青紫伤痕。

时清薏的手伸出来,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眼睛和削瘦的脸颊,但在半空中停了半晌,终于还是慢慢收回去了。

太医和药童都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尤其是那药童,手已经再次探进了袖口。

时清薏垂下眼帘,坐在榻边静静地看了榻上的人一会儿。

瘦了很多,原本饱满娇俏的双颊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君,如今伸出的一截手臂上满是冻疮,几乎不能多看。

片刻后时清薏方才挥了挥手压低声音,似乎很是疲倦的道:“你们先去外殿候着吧。”

太医如蒙大赦连忙抓着药童退了出去,药童心有不甘,但到底不敢现在就图穷匕见只得悄然退下。

偌大一个玉明殿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时静可闻针,时清薏静坐了一会儿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剪子。

站在外间的药童身体紧绷,手里的白刃已经半出鞘。

而后,就看见如今权倾天下的国师拿剪子剪掉了榻旁的宫灯。

甚至在灭掉宫灯时用手悄然拢过,似乎是怕晃动的灯光晃了熟睡之人的眼睛。

药童手里的刀又一言难尽的憋了回去。

哼,肯定还有后手,此刻不过是想叫人放松警惕!

药童蹲守在外,捏紧手中匕首。

他是外头安插过来的人,也是陛下的暗卫,如若这奸贼有什么异动,他冒死也要救出陛下。

直至天光渐亮。

这奸贼不知为何,竟然当真没有异动,只是守在陛下榻边,像是从未见过一般静静盯着看了一夜。

肯定还有其他阴狠招数!

一夜未曾合眼,药童眼睛熬的通红,太医已经换了一波,他好说歹说才留在了此处。

天光渐渐大亮这人才终于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这一晚可算熬过去了,药童刚刚有一丝松懈,就见刚刚走出两步的人竟然又折返回来,轻轻把陛下搁在外头的一只手臂藏进了暖和的锦被里。

药童看的一怔,提起的一颗心脏扑通一声又落了回去。

走出殿门时时清薏微微抬起眼,扫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之前为了符合她一心向道的清心寡欲人设,这地儿布置的跟道观一样,后来为了符合她不做人贪图权势的人渣人设这儿又被修得金碧辉煌,白亮的几乎扎眼。

时清薏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反正就是不像好人呗。

她按了按额角,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等……陛下。”

这个称呼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她醒过来稍微好受些便送去明泽殿吧——那边是她惯住的,空置了两年你们几个带人过去好生收拾一下,东西全部置换一遍,现在就去布置暖炉驱驱寒气。”

“另外,太医院那几个得力的都过来在殿外待命,一日分三拨人守着,什么药材直接从国库里拿就是。”

吩咐完了她避开侍女的手亲自推开殿门,外间大雪未停却有稀疏的阳光透过云层落下,刺的她眼前有少许空白。

身边的人不敢多言,只是应是,只有一个女官低声道:“国师,今日的朝会怎么办?诸位大臣已经在前殿等候多时了。”

时清薏微微一愣,道:“那就去吧,”到底是熬了一夜,声音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