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终于又遇上件大案了。

还是御案,还是朝野震动,还是东厂掌印太监罗祥督办。

算算上回东厂有这么风光的时候,还是办李广案……嗯,那件大案也是两位张国舅先查出来的。他们东厂与国舅真是有缘,每回办这种好办又能邀名的案子,都是两位国舅把奸宦们揪出来,交给他们东厂查办。

若没有国舅们明察秋毫,现在官员百姓们都要忘了宫里还有个东厂哩!

现在他不说有多么威风,起码也能在《少年锦衣卫》里跟着国舅们露一小脸儿——虽说书里画的人不甚像他,连他的姓氏也没写,但好歹明说了是东厂掌印太监,不是他还能是谁?

罗太监绝不自降身份,拿自己和东厂的孩儿们跟这些坏了良心的奸宦看作一类。他换上新制的飞鱼服,戴正了钢叉帽,朝着镜里威风凛凛的大太监笑了笑,喝道:“把谷大用这老奴提上来,用心审问,凡有牵连的东宫内侍,一个不许放过!”

东厂审得声势浩大,几位从前在太子面前得宠的太监如同拖葡萄珠一样被连串牵拉出来。

如谷大用这样撺掇太子斗狗的,引诱太子搏戏的,从宫外偷买画书给太子看的,陪太子练习拳脚、角抵的……

不清不知道,东宫里竟有这么多邀宠媚上的恶监!若非叫国舅兄弟抓住了谷大用,扯出这群.奸佞,太子日夕伴着这群小人,哪得长成明君!

罗太监从严拟了罪名,上疏请皇上重罚这些教坏太子的竖宦,再挑老成稳重的太监到东宫服侍,并教司礼监掌印太监高亮时常过问东宫之事,以免再有小人为求幸进故意带坏太子。

高太监看到这道奏疏,立刻避嫌,原样儿呈给了天子。

弘治天子虽然是个温和软善的人,可是身为父亲,看着小人要带坏自己的儿子;身为皇帝,看着奸宦要动摇国家根本;他又怎么可能不动怒!

天子立刻下旨,从严惩治:将谷大用与引诱储君赌戏的马永成发到南京御马监充净军;教小太监角抵,给太子表演的丘聚发到凤阳守陵;剩下给太子买连环画书的魏彬、陪太子练拳脚的张永罪责略轻一等,都发到空置的宫里看院子。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又办了一桩大案,神清气爽,走路都是带风的,忙忙地就到崔燮面前邀功。

崔燮听着谷大用、张永的名字有些耳熟,便问他:“就这几个太监?别人可也都细查了么,还有没有引诱太子放纵逸乐的?太子年纪尚小,你们二人是国舅长辈,更得细心替他分辨人物,将品质差的都剔出来。”

二张细细回忆,都摇了摇头:“已经连偷着替太子买宫外的连环画的人都查出来了。圣上说那书是讲稼穑的,没什么妨碍,给那些买书的人惩处也轻些,只罚他们到各宫里洒扫。”

崔燮真想直接把“刘瑾”二字说出来。要是这时候就能把刘瑾打掉,到朱厚照上位时,内阁有现在这四位或刘、李、谢三阁老的配置,再加上杨一清、杨廷和两位大佬,能打硬仗的王圣人,大明妥妥儿还能安稳个五十年,还有什么可愁的?

可他一个六品外臣,要是能随口说出太子身边一个国舅都不知道的太监的名字,那就说不清是窥视内廷还是结交权宦了。

他遗憾不已,只能叫国舅们继续留意东宫。

国舅们乐滋滋地说:“先生放心,我们还等着出《少年锦衣卫》第四部呢。不知这第三部还是祝枝山先生写,还是新来的李、王、边三位先生也一道跟着写?”

崔燮道:“今年有位与祝枝山交好的江南才子唐伯虎进京会试,他的诗文秾丽璀璨,才雄气逸,这一本叫枝山带他试一试。”

唐寅是去年年底与一位弘治八年举子,江阴徐经一道坐船进的京。

祝允明盼他进京已足足盼了三年,接到人就再不肯放他离开,强留两人在自己租寓的宅子里住下,还要介绍他们跟崔燮读书。崔燮因忙着试制水泥、主编农科漫画,还亲自给小太子改编了一套删节版漫画,实在没工夫教学生了,就提议把家里的模拟考棚开放给二人,让他们隔两天在里头模拟一回。

徐、唐二人未曾见他,先听了这消息,只觉得崔燮高傲冷淡,不把他们江苏才子放在眼里。

唐寅直问祝枝山:“崔公欲使我写书为其弟子邀名,却如此轻忽我与徐兄,是遇名士的待遇么?”

祝枝山苦苦劝他:“他正是厚待你们,才叫你们去模拟。我在乡里六试乡试不第,会试又不第,正是在他家连考了几个月,才学会应试之法的。”

然而唐伯虎自己也是应考大家,在苏州只闭门读了一年就考了个解元,又得座师梁储和学士程敏政看重,对崔燮这模拟考的法子并不感冒。虽有祝枝山从中调停解释,他们还是不打算去崔家模拟,只想去拜访座师、程学士与有名的文士大臣。

却不知为何,他们自进京之后,运气就一向不大好。

每到唐寅受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