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之言,似是只要不知行合一就成了废物,读书人便是废物吗?这天底下,治国平天下的人,哪一个是废物?范文正公,敢问是不是酒囊饭袋?本朝的于少保也是读书人,他也是酒囊饭袋?”

弘治皇帝脚步微微一滞,那四周假扮成儒生的诸禁卫们也纷纷的停住了脚步。

弘治皇帝又笑吟吟的跪坐了下去,面露微笑。

而此时,王守仁徐徐的抬眸,看到了提出质疑的人。

这是个年过四旬的长者,坐在角落里,抱着手,一副鄙夷的样子。

这种人,王守仁见得多了,更准确的来说,这样的质疑,他也见得多了。

范文正,乃是宋时的名相范仲淹。而于少保,则是土木堡之变,力挽狂澜,保卫北京城的于谦。

这二人的人生都有过跌宕起伏,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名盛一时,为天下读书人所敬仰。

王守仁平静地道:“你是范文正,你是于少保吗?”

王守仁这个反问,令人始料未及,那人顿时词穷,显然他永远都及不上范文正,及不上于少保。

此时,只见王守仁又道:“可是在这世上,想做范文正,想要做于少保的读书人,却有百十万人,那么敢问,这百十万的读书人在土木堡之后,有何作为?”

“鞑靼人来了,你们敢与之搏斗吗?”

“……”

王守仁简直就是教育界的老流mang,动不动就是弓马和拳脚。

众人沉默,有些人显得若有所思。

“你们当真能记得上于少保,有克敌制胜之术吗?”

“……”

“你们知道鞑靼人最擅长的是弓马,那么是否知道鞑靼人作战的弱点?”

“……”

“你们谁知道居庸关之外有一条河流,它叫什么,有几丈宽?”

“……”

“你们可知道鞑靼人的马,与西域之马,和朝鲜之马,有何分别?”

“……”

“怎么,回答不了?显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可竟还敢拿范文正公和于少保来自比,不觉得自惭形秽吗?”

“……”

说到这里,王守仁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鞑靼人来了,天下的读书人高谈阔论的多,以为自己是于少保,是范文正公的人多,可天下的读书人,百五十万,靠着高谈阔论,却无法伤及鞑靼人一根毫毛,鞑靼人和瓦剌人,北元之后也,自文皇帝横扫大漠百年之后,他们几经死灰复燃,年年侵门踏户,以至酿成了土木堡之变,以至边镇百姓,颠沛流离,焦头烂额。百五十万读书人可有一个仗义之人敢挺身而出,拍着自己胸脯说,我虽只是区区读书人,却有制服鞑靼人的方法。”

“即便没有,那也无妨,可是有一人敢站出来,说有朝一日,鞑靼人到了我面前,我可以将他杀死吗?”

……

大家依旧静默着,只是在人群之中,许多人的神色变得复杂了。

这显然是赤裸裸的嘲讽啊,可是一时间像是难以找到反驳的话语!

讲到这里的时候,朱厚照和方继藩才蹑手蹑脚的来了。

这些日子,是朱厚照最快活的时候,对他而言,这些读书人,俱都是他的恩客,全凭大家仗义疏财,自己才狠赚了一笔银子啊。

他听着王先生的话,一脸严肃的样子,赤裸裸的嘲讽着那些空谈的读书人,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痛快。

他笑着朝方继藩使眼色。

方继藩倒是不理他!不过作为一个爹,啊,不,是一个恩师,方继藩此时倒是挺欣慰的,自己这个门生,越来越有大儒的风范了,就不知何时才能生出圣人的逼格。

到了那时,一定是光芒万丈,亮瞎自己的眼睛吧。

方继藩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王守仁。

今日王守仁,似乎有些动气。

只见王守仁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何谓良知,良知都在诸位心中,你们崇敬范文正公、崇敬于少保,这就已证明,你们有了良知,可你们既有良知,却袖手谈着经学,又有何用?谁可以动鞑靼人分毫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便心存圣人之道,也不过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到了临危之时,唯一的用处,不过是一死报君王而已。”

…………

今天的更新比较晚,在这里想说一下,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出门办事了,今天又跑了一天,傍晚才赶回家,立马写第三更了,现在其实很累了,不过再累,在十二点前也一定把五更完成的,希望大家理解老虎哈!最后,谢谢鬼狐毒士成为这本书的新盟主,同时也谢谢大家一直支持老虎,只要想到有你们的支持,老虎再累也觉得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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