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冯老太一闲下来就瞅着虎子,还故意在它能听见的地方嘀嘀咕咕:“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的肉还有,但都是风干肉,也不知道过年了咱能不能吃到新鲜的肉,就算没有糜子山羊,来个野兔子野鸡啥的也好啊。”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虎子趴在地上爱理不理地,走过去揪住它的耳朵说:“虎子,你说咱有没有这个福气?”

就快要过年了,冯老太盼着虎子能猎点儿新鲜的肉回来,家里人吃惯了鲜肉,再吃风干肉就有点没滋没味,但好几天过去了,虎子就是没有动静,冯老太失望之余,也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冯老头蹲在院子里扎灯笼,扎好一个就放在一边,足足扎了七个灯笼才算完,这是给家里七个娃娃准备的,听见他家老婆子还在跟虎子唠叨,他转过身来说:“得了吧你,过年了山神爷爷也回去天庭歇着了,咋还会给你送肉吃?咱别为难虎子了,小心山神爷爷怪罪下来,以后都不给咱送肉了。”

冯老太低头看着懒洋洋的虎子,立马就有几分相信了,赶紧双手合十告了一声佛,又念叨着:“前几天送灶王爷上天,怕不是山神他老人家也要跟着到天庭里去?老头子你说得对,咱不能太贪心了,我本来还想着要是有鲜肉,还能给萌萌做个肉糜啥的。”

萌萌最近又长出了四颗牙,那小牙嫩生生的跟地里刚冒出来的春笋似的,不但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一吃她还老流口水,让冯老太看得特别着急。

以前虎子三不五时就去山里猎来肉,冯老太把那新鲜的肉细细剁碎了,熬成粥啊肉糜啥的给萌萌吃,她吃得老香了,长得还比村里同龄的娃娃要快些。现在她生出了牙,接连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虎子也不去山上打猎了,冯老太可不就得着急么?

她站在院子里叹了一声,又弯腰到那鸡窝里摸鸡蛋去了,好在萌萌一直爱吃这鸡蛋,吃不了肉能吃鸡蛋也是好的。

冯老太已经不抱希望了,却没想临到过年前一天,虎子突然去山里叼回来一头小鹿,还是活的,这鹿看着只有六七个月大,应该是去年秋天刚生下的,那肉肯定又嫩又好吃。

那小鹿奄奄一息,虎子扔下就不管了,冯老太连忙招呼家里人出来杀鹿放血,把那鹿肉切成一块一块,放进竹筐里用根绳索挂在井上,在这冬日里能存放好些天呢。

有了鲜肉冯老太就好办多了,当天就给萌萌煮了一碗肉糜吃,把那最嫩的一块剁成细末,加一颗鸡蛋进去搅拌均匀,再放点盐隔着水蒸,那香味能飘出来老远,萌萌一吃就爱上了,那小胖脸儿笑成了团子样,口水也不流了,吃得特别香甜,一口气干掉了一碗肉糜和一碗白粥。

冯老太摸了摸她圆鼓鼓的小肚皮,很满意地对虎子说:“虎子就知道要心疼咱萌萌,我刚跟你说萌萌没肉吃,你就去弄了肉回来,没白亏萌萌捡了你回来。”

虎子蹲在地上啃着肉骨头,头也不抬一下,要是它能说话它肯定要告诉冯老太,不是它不想去山里,是这几天萌萌长牙了没精神,它不放心才没去山上。

第二天刚过中午,冯老太趁着日头就给萌萌洗好了澡,穿上那身大红色碎花儿新衣裳,衬得她的小脸儿格外白嫩,跟那搪瓷娃娃似的。

冯老太把她放在小床上让她玩,自己就和老大家的忙活开了,淘米洗米蒸米,煮成了一大锅晶莹的白米饭,割一块鹿腿肉细细地切了,丢进油锅里爆炒两下子就捞出来,再把今早从海里钓的鱼过一遍油,加点葱姜蒜酱油啥的给它红烧了,又从灶上拿下来一块肥瘦刚好的风干肉切成薄片,跟那酸豆角炒在一块,最后再把大娃二娃从海边摸来的贝壳煮成一锅汤,这顿香喷喷的年夜饭就做好了。

一整个下午,老冯家的厨房里飘出来一阵又一阵香味儿,勾得大娃二娃口水流得哗哗地,他俩透过厨房的门缝眼巴巴地望着里面,那四只眼睛都快要冒出绿光了。

冯老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娃二娃赶紧冲上去问:“奶,咱啥时候开饭呀?”

“等你妹妹的粥煮好了咱就开饭,你们去祠堂里看看你爷你爸要回来了没有?”冯老太随口就把他俩打发走了,她家老头子和大儿子到祠堂里祭祖,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冯老太转身又走进了厨房里,萌萌的那锅粥还在灶上煮着呢。

这粥可是加了鹿肉鱼肉贝壳肉,全切得碎碎的放进砂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好了就成一锅浓稠的杂锦粥,那上面漂着一层润润的米油,这就是专给萌萌准备的年夜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冯家人也都回来了,冯老太在堂屋里支起桌子,把饭菜全都摆上去,一家人就围坐在边上吃起了年夜饭。

大娃二娃两个吃得狼吞虎咽,大娃往嘴里塞着东西,连下巴上的油都顾不上擦就说:“太好吃了,奶,咱啥时候还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

冯老太笑眯眯地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过些日子你就去上学了,你给我好好学习,有出息了就能吃上这饭。”

大娃还没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啥,只听见还能吃上这饭他脸上就先笑开了,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