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离开之后,傅城予独自在屋檐下坐了许久。

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此刻一一浮上心头,反复回演。

突然之间,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却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原来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他。

他的彷徨挣扎,他的犹豫踟蹰,于他自己而言,不过一阵心绪波动。

可是在她的眼里心里,那是什么?

那是重演她父母悲剧的种子。

所以她才会这样翻脸无情,这样决绝地斩断跟他之间的所有联系,所以她才会这样一退再退,直至退回到这唯一安全的栖息之地。

原来,他带给她的伤痛,远不止自己以为的那些。

傅城予静坐着,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一动不动的状态。

直至顾倾尔从后院出来。

他听见保镖喊她“顾小姐”,蓦地抬起头来,才看见她径直走向大门口的身影。

下一刻,他便控制不住地起身也走了过去。

这一番下意识的举动,待迎上她的视线时,傅城予才骤然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可是她却依旧是清冷平静的,“这房子虽然大部分是属于傅先生的,可你应该没权力阻止我外出吧?”

那一刻,傅城予竟不知该回答什么,顿了许久,才终于低低开口道:“让保镖陪着你,注意安全。”

顾倾尔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看了他一眼,却不愿意去多探究什么,扭头就出了门。

傅城予在门口站了许久,直至栾斌来到他身后,低声道:“顾小姐应该是去江宁话剧团。她昨天去见了那边的负责人,对方很喜欢她手头上的剧本,聊得很不错。”

良久,傅城予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应完这句,他才缓缓转身,走回了自己先前所在的屋檐,随后他才缓缓转身,又看向这座老旧的宅子,许久之后,才终于又开口道:“我是不是不该来?”

“怎么会?”栾斌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在问自己,却还是开口道,“顾小姐还这么年轻,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样一座老宅子里,应该是很需要人陪的。”

“可是……她应该不希望这个人是我。”

话音刚落,栾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栾斌连忙走到旁边接起电话,片刻之后又走到傅城予身旁,低声道:“傅先生,顾小姐刚刚把收到的两百万转回我们的账户了。”

傅城予听了,许久自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顾倾尔再回到老宅的时候,院子里不见傅城予的身影,而前院一个原本空置着的房间,此刻却亮着灯。

顾倾尔朝那扇窗户看了看,很快大步往后院走去。

刚一进门,正趴在椅子上翘首盼望的猫猫顿时就冲着她“喵喵”了两声。

顾倾尔起初还有些僵硬,到底还是缓步上前,伸手将猫猫抱进了怀中。

这天晚上,傅城予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天早上,她在固定的时间醒来,睁开眼睛,便又看见了守在她身边的猫猫。

她轻轻摸了摸猫猫,这才坐起身来,又发了会儿呆,才下床拉开门走了出去。

去了一趟卫生间后,顾倾尔才又走进堂屋,正要给猫猫准备食物,却忽然看见正中的方桌上,正端放着一封信。

看着这个几乎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顾倾尔定睛许久,才终于伸手拿起,拆开了信封。

映入眼帘,是整页整页的手写字。

顾倾尔见过傅城予的字,他的字端庄深稳,如其人。

可是手里这几页,却仿佛失了沉着。

他说——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未必想听我说话,可我却有太多的话想说,思来想去,只能以笔述之。

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彻夜不眠,思绪或许混乱,只能想到什么写什么。

在岷城的时候,其实你是听到我跟贺靖忱说的那些话了吧?所以你觉得,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放弃了萧冉,选择了你。这样的选择对你而言是一种侮辱。所以,你宁可不要。

坦白说,在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