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安国的大墓百来十步的地方,建起了一座草庐,李泽将要在这里替父守墓三个月。李泽最终还是没有将李安国与苏氏夫人合葬。

虽然桃姨娘曾经去找过他,说起过李安国的遗愿。

李安国自己没有敢跟李泽说,因为如果说了被李泽驳回,那就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他希望在自己死后,由桃姨娘来说,再加上李安民在一边劝说,李泽或者能答应这一件事。

对于李泽的生母王夫人,李安国是抱愧的。

但对于李澈的生母苏夫人,李安国同样也是觉得对不起。

王夫人临死之时也没有原谅他,遗命李泽不能将自己葬进李氏祖坟。

李泽没有同意。

他心不平。

桃姨娘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虽然说起来,她现在是侧妃,算是李泽的长辈,但她很清楚,如果李泽不愿意了,她就什么也不是。

从一介通房丫头走到今日这一地步,完成了绝大部分女人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事情,桃姨娘不想失去这些。更何况,她还有一儿一女呢!

女儿李馨已经嫁给了金满堂的儿子金不换,金氏一族是李泽的铁杆,要是自己违拗了李泽的意思,将这件事情大张旗鼓地张扬出去的话,只怕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因为李安国身子骨极弱,所以李湛便是胎里带的先天体弱,也就是像李氏这样的大家族不差钱,各种各样的昂贵的药材要多少有多少,而金源,燕九又是医道高手,几年来不懈的调养,如今总算是有了起色。

李湛这一辈子,只能依附于李泽才有可能享一辈子的荣花富贵,才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哪一次公孙长明与李安国一席长谈的时候,就是她在一边伺候着的。虽然那个公孙先生说话云山雾罩的,但桃姨娘却也是多多少少听懂了一些。

李泽是要当皇帝的,那将来,自己的儿子,至少能得一个亲王。

自己何苦又要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李泽,让他心里不痛快呢!

而另一个知情者,李安民,差不多与桃姨娘也是一样的心思。

李泽声威而隆,北地几乎就是他的一言堂,代唐而自立,只怕是迟早的事情,站在李氏家族的立场之上,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李泽如果当了皇帝,那他们这一族,可就成了皇族了。他李安民,是李氏唯一的男性长辈了,将来不说为镇一方,手握大权,但最起码,一个大宗正是绝对跑不了自己的。

而一旦李泽真做了皇帝,必然要追封李安国,那就又涉及到了李安国的夫人的问题。如果现在把李安国与苏夫人给合葬了,那将来要追封的时候怎么办?将苏氏也追封为皇后,李泽只怕不干,在他心中,想要的只怕是将这个名分给自己的生母王夫人。

但事实摆在哪里,李泽能冒天下之大不讳吗置苏氏与不顾吗?

只怕不行。

所以最好的办法,现在就不给他们合葬,反正苏氏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剩下了,过上一段时时,悄悄地将苏氏的坟墓从李氏祖坟里迁出去。再过上几年,苏氏一族,也只会存在于一些老人们的心里头,年轻一辈儿的,谁还记得苏氏一族是谁?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会让人慢慢地淡忘一切。

所以他虽然接到了李安国的信,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桃姨娘知道李安民手里有这封信,却也不肯明说。

至于李泽的心腹,压根儿就不会提这件事。

于是李安国,终究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被下葬了。

大墓的周围,李泽亲手植下了一圈松柏树,虽然还只是一些半人高的幼苗,但想来几年之后,这里必然是松柏成荫了。

拿着一把小铲子,将墓碑前的石阶缝里的一些冒出头来的小草给铲除掉,这才下葬了不到一个月,便有小草长出来了,可以想象,那些荒效野外的坟头,如果没有人照应,只怕一两年,便会荒芜而无法寻找了。

“李相。”身后传来了呼喊之声,李泽转过头来,便看见公孙长明正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公孙先生怎么过来了?”李泽迎了上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刘明亮跑一趟不就得了。”

“是我自己想出来散散心。这些天一直闷在秘书监里,脑子都快要炸了。”公孙长明走到墓前,冲着坟墓作了一个揖。“我带了刚刚送来的新茶,一起喝一点?”

李泽点了点头。

片刻之间,自有卫士们从草庐里搬出了桌椅板凳小火炉茶具等,就在草庐之前摆好。

提壶给李泽倒了杯茶,公孙长明自己也端上了一杯,浅浅地品了一口,道:“这一次小皇帝的表现,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呐。不过据我看来,只怕小皇帝还没有这份城府,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呐。”

李泽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着茶,却没有搭腔。

“原本以为将他放在武威书院里,会让他学到一些东西,看到一些东西,明白一些东西,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