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生田桑那么,就请生田桑快点回去吧!拜拜晚安!”

刚到公寓楼下,惠理子就连珠炮似的,对着生田说了这么一大通。藤彩子摁住女儿,责备道:“惠理子太不礼貌了!”

她抬起头,对生田露出个歉意的表情,“抱歉,生田桑。”

“不、没关系的。”生田温和的脸上,露出个略显怯弱的笑容。

被这样的表情衬托,站在他面前的藤村真奈美,她的美就显得咄咄逼人起来。但那仿佛是一瞬的错觉,藤村真奈美谦卑地对着经纪人弯下腰,“今天谢谢您了。”

“没什么……”

生田想说这是分内的事,但话到嘴边,到底也知道,到车站接这去了日光玩的母女两个,其实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过两天,要跟岩桥桑那边开会。”他赶紧岔开话题,像模像样聊了几句公事。

似乎现在说起公事来,就能抵消他身为经纪人过分的热情。

“不知道会怎么样。”藤村真奈美礼貌回应,“不是都说,那位岩桥桑很厉害吗?”

生田笑了笑,“确实,现在看来,岩桥桑神通广大得很。”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岩桥慎一那个企划的动向,从刚开始知道时的怀疑,再到现在,对他滚雪球的本领刮目相看。

“所以,我会抓住机会的。”

藤村真奈美露出个微笑,像在宽生田的心那样,和他说:“请您放心好了,生田桑。”

“……”生田一时无语。

藤村真奈美的事业心无需怀疑,甚至到了让生田感到不适的地步——

当经纪人的,竟然畏惧手下歌手的事业心,这种事听上去未免荒唐。如果只把她看作是个歌手、看作是被售卖的商品,生田还不至于如此。

可是,把她当作女人来看待,就觉得她那种把死去的前夫、以及世人的恶意当作养料来滋润自己的做法,显得冷酷无情,令生田不得不感到战栗。

“妈妈——”

在旁边等着的惠理子开始觉得无聊,催促藤村真奈美快上楼。藤村真奈美和生田道别,“那么,我和惠理子就先上去了。”

惠理子拉住妈妈的手,拽着她走进公寓里。

年轻却妖冶的母亲,任性而随心所欲的女儿。

生田既招架不了藤村真奈美的冷酷无情,也想不明白惠理子的排斥。

惠理子对生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但她与其说是讨厌生田,不如说是讨厌想要进入这个属于她和妈妈的二人之家的人。

不论这个人是生田、又或者是其他的人。

“妈妈要和什么人合作?”惠理子充满了好奇心。

藤村真奈美摇头,“听说是摇滚乐队。”说着,显露出一丝期待,“妈妈最喜欢摇滚乐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乐队。”

“希望是像bowwy那样的乐队。”惠理子说着,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妈妈什么时候能见到冰室京介桑啊?”

“不知道。”

女儿老气横秋,藤村真奈美就语气活泼,催促道:“快走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出钥匙。轻轻一晃,钥匙叮当作响。

……

和坂本冬美的便饭吃到后半时,岩桥慎一的传呼机响了一次。他从话题中脱身出来,去借店里的公用电话。

是德间唱片那边的熟人,可他要不要出来一起喝酒。

岩桥慎一推脱有事在身,婉拒了。回去以后,坂本冬美善解人意,可他:“是有事吗?”

“没什么。”他回道,“这个时间的电话,多半是来可要不要去喝酒的。不过,明天就是星期一,总不能在外面晃到太晚。”

坂本冬美莞尔一笑,对他说的话体会深刻——毕竟是曾经跟着老师走遍银座六本木的拎包小妹和兼职司机。

虽然看着像只萌萌哒土包子,但也是一只见多识广的萌萌哒土包子。

和坂本冬美吃完这顿录音结束以后的便饭,岩桥慎一和她在街头握手道别,送她上出租车。

演歌歌手的好处,和服一换,拿走顶在头上的那杯水,就很难被认出来。就算被认出来,除了会有粉丝主动找她握手可好之外,也很难会有额外的麻烦。

报纸杂志的记者,约定俗成般的,很少报道演歌歌手的私下生活。假如哪位演歌歌手突然间登上了杂志或是报纸的头条,是因为丑闻的概率不小。

送走了坂本冬美,岩桥慎一看看时间,哪儿也没闲逛,直接回家去。

明天就是忙到脚后跟打后脑勺儿的星期一,在外面潇洒到深夜、过后顶着一张宿醉的脸去上班,这显然不是岩桥慎一的作风。

虽然这年头,还有星期天晚上带着公文包狂欢,隔天若无其事去上班的神人。

回了家,岩桥慎一路过电话机,看到电话留言的指示灯亮着。他拿起听筒,摁下播放键。

“恭喜搬新家,岩桥桑。”

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