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自己是一位剑修?你到底能不能为自己递出一剑。”

竹箧心中大为疑惑,先前的托月山离真,虽然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但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意气风发,竹箧不觉得有什么错。

只是不知为何,离真在“死”了一次之后,性情好像越来越极端,甚至可以说是灰心丧气。

离真双手揉着脸颊,喃喃道:“你亲身走过光阴长河吗?可能没有,可能走过,但是你肯定不曾见过光阴长河的河床,我走过,那就是命运。”

竹箧听着离真的小声呢喃,紧皱眉头。

雨四孤苦伶仃一人站在那边,比神色黯然的离真,更加失魂落魄。

独处容易让人生出孤单之感,孤独却往往生起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道身形凭空出现在他身边,是个年轻女子,双眼猩红,她身上那件法袍,交织着一根根细密的幽绿“丝线”,是一条条被她在漫长岁月里一一炼化的江河溪涧。

她轻声安慰道:“公子,没事,有我在。”

然后她死死盯住那身材婀娜的仰止,对峙双方,是新旧两位曳落河之主。

雨四伸手撇开年轻女子的手,率先挪步,淡然道:“走吧。”

那女子尾随其后。

㴫滩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愕然。

坐在军帐内的木屐抬起头,又低下头。

木屐一直清楚离真、竹箧和流白三人的师门,却是今天才知道㴫滩和雨四的真正靠山。

少年挠挠头,不知道自己以后什么才能收取弟子,然后成为他们的靠山?

————

陈平安猛然惊醒过来,从床榻上坐起身,还好,是许久未归的宁府小宅,不是剑气长城的墙角根。

陈平安伸手抵住额头,头疼欲裂,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只是这么个小动作,就让整座人身小天地翻江倒海起来,应该不是梦境才对,山上神仙术法万千,世间古怪事太多,不得不防。

陈平安怔怔望向门口那边。

门槛那边坐着个男人,正拎着酒壶仰头喝酒。

一屋子的浓郁药味,都没能遮掩住那股酒香。

男人站起身,斜靠房门,笑道:“放心吧,我这种人,应该只会在姑娘的梦中出现。”

说到这里,男人抹了把嘴,自顾自乐呵起来。

世事短如春梦,春梦了无痕,譬如春梦,黄粱未熟蕉鹿走……

读书人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书上诗句罢了,正经得很。

陈平安如释重负,应该是真人了。

陈平安与阿良对视许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一个大煞风景的问题:“阿良,你什么时候走?”

希望阿良返回剑气长城,但是不希望阿良留在剑气长城,会死的。

这场战争,唯一一个敢说自己绝对不会死的,就只有蛮荒天下甲子帐的那位灰衣老者。

即便是仰止、黄鸾那些蛮荒天下的王座大妖,都不敢如此确定。

剑气长城这边,更是无人例外。

“我想走,一大帮子飞升境留不住,我不想走,老大剑仙都赶不跑,你小子劝得动?”

阿良叹了口气,晃荡着手中酒壶,说道:“果然还是老样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又顾不过来。当初的少年不像少年,如今的年轻人,还是不像年轻人,你以为过了这道门槛,以后就能过上舒坦日子了?做梦吧你。”

今日事之果,看似已经了解昨日之因,却往往又是明日事之因。

山上修道,为何上山?不全是占据一方风水宝地那么简单。

阿良伸手以酒壶点了点年轻人,“就不该让你这么早又练拳又修行,左右这个师兄当得不行,下次见面,我说说他。”

修道之人,劳心不劳力,纯粹武夫,劳力不劳心。这小子倒好,两样全占,可不就是自讨苦吃。

不过阿良也没多说什么重话,自个儿有些言语,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总比站着说话腰都疼要好些,不然男人这辈子算是没盼头了。

阿良示意陈平安躺着修养便是,自己重新坐在门槛上,继续饮酒,这壶仙家酒酿,是他在来的路上,去剑仙孙巨源府上借来的,家里没人就别怪他不招呼。

陈平安好奇问道:“打过架了?”

阿良面朝院落,神色惫懒,背对着陈平安,“不多,就两场。再打下去,估摸着甲子帐那边要彻底炸窝,我打小就怕马蜂窝,所以赶紧躲来这里,喝几口小酒,压压惊。”

不是被围殴的架,他阿良反而提不起精神。

只是好不容易故地重游,酒水滋味依旧,许多朋友成了故友,还是伤心多些。

他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是这个鸟样,所以喝酒再多,从来难开怀。

阿良随口问道:“你小子是不是答应了老大剑仙什么?”

陈平安说道:“剑气长城能够额外多守三年。”

不知不觉,在剑气长城已经有些年。如果是在浩然天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