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有何发现?”

赵祯已经在回山住了十天,此时陈执中、范仲淹、唐奕、曹佾几个知悉内情之人聚于一处。

陈执中心焦不已,京中虽有王德用、宋庠主持大局,还算平稳,但皇帝不在禁中,对于这些朝臣来说,总觉得不太踏实。

孙郎中也不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上面!”

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小搓药渣。

“这是?”

“这是陛下服用的一剂降气药的方子。”

“降气药!?”曹佾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这剂汤药他知道...

“这...这药有问题?”曹佾脸都白了,颤微微地问道。

孙郎中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弄得大伙不上不下,好不痛快。

唐奕埋怨道:“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卖关子,是不确定!老夫是拿不准,这药与官家隐疾到底有没有关联。”

什么意思?孙郎中都拿不准?

“这一剂降气方,老夫从未见过,应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下方简约、用药极稳,只人参、丁香和蒂粉三味药磨粉煎服即可。而且舒肝降气、平胃止呃的效果极佳!”

众人一听,人参、丁香?这确是给官家用药的原则,既无虎狼之药,也无臣辅之忧。

唐奕捻起药渣中间掺杂的黑呼呼的东西问:“这又是什么?”

孙郎中一撇嘴,“黑泥!”

“泥.....”

“老夫从地里挖出来的药渣子,能没泥吗?”

“哦!”唐奕明白了。官家用过的药渣可不是随便扔的,一部份留存以待日后查验,一部份则秘密掩埋。

唐奕又道:“那蒂粉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树柿子蒂,培干磨粉,专治肝胃。”

原来是‘柿子托儿’....

这么说,这也没问题,那孙郎中为何怀疑此方有问题呢?

“柿蒂粉懂其药理之人极少,要不是老夫看过一此古籍,恰又听闻一些坊间秘术,知其功效,也不能有此一疑。”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嘛?”

本来就不通医道,孙郎中又说的云里雾里,唐奕更是迷糊。

“早年间,老夫曾给一妓寨的小姐诊病,听说....”

“听说有的青楼粉头儿用柿蒂避孕!”

“什么?”

曹佾大叫一声,腾的站了起来,双目圆睁,面如金纸。

“先生肯定!?”

孙郎中摇头道:“老夫也是听闻,并不确定...毕竟古今医典皆无记载。而且,就算属实,也因男女体异,女人吃了避孕,男人却不一定有效,遂有待查验。”

范仲淹则看着曹佾,拧眉问道:“国舅,为何如此惊慌?难道知悉内情?”

曹佾砰的一声砸在墩凳上,“这...这剂汤药禁中还有一个人在服用......”

“谁?”

“皇后娘娘!”

“......!!!”在场诸位皆是愕然。

曹皇后!?

不错,正是曹皇后。

曹佾之所以一听这剂降气药可能有问题,脸色就变了,是因为曹皇后也有胃呃不止的毛病,这药曹皇后已经吃了十几年了!

陈执中沉吟道:“难怪皇后娘娘与官家结发十余载也未诞下龙种,难道真是这柿蒂的缘故?”

范仲淹凝重摇头,“在没有十足肯定之前,还不能断言!”

孙郎中一摊手,“老夫只是听闻,若想查明实情,只能找深谐此道的青楼老鸨来问问了。”

被孙郎中这么一说,范仲淹反而眼前一亮,“有一个人倒是很可能知道。”

“桃园夫人。”

“桃园夫人。”

唐奕和老师异口同声地说道。桃园夫人在欢场浮沉几十载,最有可能知晓。

曹佾腾的站起来,“我这就去一趟桃园居。”

“回来!”范仲淹厉声喝止。“你贵为国舅,此时冒然出现在桃园居,恐有人生疑,让大郎遣一心腹去问就行了。”

“一般人进不了桃园居,还是我亲自去吧!”曹佾现在心如火燎,不自己去问个明白,万难安坐。

“无碍。”范仲淹道:“尹师鲁此时正在桃园居,定能畅通无阻。”

观澜让赵祯占了,尹先生图个清净,这十多天一直暂住桃园。

范仲淹这么一说,曹佾也不好再鼓噪,只得再一次坐下,唐奕则出去叫黑子了。

陈执中借着这个当口对曹佾问道:“娘娘这剂方子,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曹佾知其深意,答道:“家姐气呃胃虚的毛病自小就有,但入宫之前,用的却不是这方子。”

陈执中微微一滞,与范仲淹对视一眼,“入宫之后就改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