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把一盘干透的铅芯和自己试用的配比料方托付给崔良栋,让他多配几份,尽快地烤干,今日就去找一家精心的烧造窑,用不同火力烤出来。

崔良栋也是听了两个掌柜的工作报告的,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铅芯,期待地问:“公子这做的可是涂眼墨?”

涂眼墨?哦,眼线笔啊……差点忘了。

不过这个矿石的东西不能往眼上涂吧?现在涂眉毛都没多少人用画眉石了,肯定对皮肤不好,上妆效果也不好。这种石粉也不是沾了水就能待住的,要是粉末干掉后落进眼睛里,对眼睛有伤害可怎么办?

他们做小买卖的,也不能光顾了赚钱,不把客户利益放在心里啊。

他摆了摆手说:“这些铅……画眉墨我看质量不好,硬要配上彩图卖,反倒拉低了居安斋的身价。我昨天拿纸试了试,倒是觉着用它画画不错,就是太软了,容易碎,所以就想和着土烧一烧,跟烧陶烧瓷似的,烧硬了不就好用了?”

崔良栋托着盘子想了想,眯着眼问:“那公子要几块现成的画眉石不就得了?那石头本来就结实的很,这墨软,是为着画眉方便先碾碎子又粘起来的。”

……

就你知道的多!

崔燮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儿,说道:“哪有用石块写字的,总得是个笔的样子吧?不论怎样,先叫人按着这样儿多弄些墨条烧制,回头再找匠人用极软的木头削成笔一样大小长短,中间开槽把这墨条塞进去,我拿来写字。”

他认真地叮嘱崔良栋,说这东西做得好也是能卖的,叫他让人盯着多烧几遍,烧好了立时试验效果,记下分量、火候,不成就添减墨粉,试出容易上色,适合在软薄的棉纸上写字的墨条。

他这般交待,看着就跟当初卖南货铺子一般紧要,崔良栋自是不能轻忽,就找了自己的亲侄子小申哥盯着办。

他侄儿现年也才十八、九岁,见在庄子里跟着亲爹管事,正愁没有进府的机会。如今得了这么个正经差事,自是得紧着办好,一连几天都蹲在人家窑外盯着,终于试了出了三种又软又黑、写字特别流利的配方。

这三种墨色深浅略有区别,但写起来都挺趁手,再硬一点太易划破纸,再软一点就容易掉渣,显得不干净了。

他烧笔芯时,还顺手试出了能和铅笔相配的纸。

铅笔毕竟不如毛笔,他们揉铅芯时两头搓出的尖儿落在纸上,一下子就把纸勾破了。或是有时写着写着折断了,断掉的边缘就像个小刀片儿似的,也能在纸上拖出个大口子,而且越是细薄的好纸越爱破。

做公子的,写字时又偏得用好纸,要是找不着合这墨条相配上的纸,烧出来墨条也写不了字,那这墨条又有什么用?他这烧墨的人又有什么用?

小申哥想得明白,做事自然不肯敷衍:一会儿烧墨条、一会儿试纸,折腾了许多天回来,终于研究出了结果——

生皮纸、棉纸、宣纸都不好用,竹纸略微好些,必须是吃了矾水、涂布过白·粉的纸笺才行。若有那种涂布粉腊、用石头砑光过的厚实笺纸就更好了。

他捧着东西回去跟叔叔一说,崔良栋便觉着侄儿办事用心,足当大用。于是也叫他跟着自己,拿上那些东西和这些日子记的帐,叫他在公子面前露露脸。

小申哥头一次进府,头一次见着大公子,眼都不敢抬。他半是紧张,半是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把自己这些日子怎么烧铅笔、怎么试纸张的过程都说了。

崔燮拿过笔芯,见他都拿绳子缠结实了,拿起来就能写,便先夸了他一声“精细”,而后拿起笔试了试。写字时手感滑利,握笔也舒服,和用墨条时差不多,只是字迹颜色浅些,大约和5b、6b的铅笔差不多。

他舒舒服服地写着字,小申哥看他脸色舒了,像是极满意这笔的样子,忍不住又补了两句:“这墨条最好是在厚笺纸上写,纸越厚、越结实滑韧越好。小的猜着,居安斋卖的笺纸毕竟最好,京里人都争着买的,公子若用那些写字,岂不又好用又有面子?”

……罢了,他们家还没阔到拿四钱银子一张的纸笺写字的地步。

崔燮摇了摇头,笑道:“你的铅笔烧得不错,回头就照这个烧他几斤来。回头咱家人随身都带一只,正经的东西不用它写,平常随手记个事,写在墙上、桌上都行,拿水一擦就掉了。就是沾了衣裳也好洗,不似墨汁那么坏衣裳。”

不过京里的笺纸太贵,用着心疼。还是他们迁安的纸便宜,就让老家的人捎东西来时都给他带点普通的粉笺来就好了。

他拿着那几枝用麻线缠得粗粗胖胖,笔尖旁还露着线头的手工铅笔,立刻就换下了平常用的柳炭条,迫不及待地带到学校去了。

八月上旬会讲多,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