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要举家返京,准备的事多,人回来的倒不那么快。

三月下旬崔良栋就带着几个家人庄户先回京收拾宅院,并带着崔老爷的手书到御赐的院子里给崔燮报信。

“……最开始老爷还不乐意,亏的小人听了大爷的吩咐,先把信送给老太太。有老太太做主答应了这婚事,老爷才没直接写信给杨家断了这门亲事。后来老爷带回乡的那位老神仙空云子道长卜了一卦,说是杨家姑娘与二公子命数极相合,能兴旺咱们家,老爷才转怒为喜,答应了婚事。”

杨家这婚事还不够好?

崔老爷这是要上天了!

他自己一个获罪去职的百姓,凭自己的本事订婚,还给儿子订不着一个正辖着他们老家的正六品府通判的亲家呢!

崔燮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脸正色道:“如此,倒该备件厚礼谢谢空云子道长了。我听说道长这些年给父亲调理身子,颇见验效,这回入京道长也要过来不?”

崔良栋遗憾地说:“道长是闲云野鹤,不爱京里富贵之气。老爷说要给他在山里捐一座观宇清修,往后逢年过节再去添香火钱。空云子道长也不答应,说是人在宫观里便有拘束,他只要在建个竹篱茅舍远避红尘,独居世外,修长生之道。”

崔燮惊叹道:“真高人也!”

不愧是谢瑛寻来的道士,都把老崔哄得这么神魂颠倒了,还给他们家省着钱,没要一笔够修个道观的银子,真是良心妖道!

不过估计这位道长这么良心,也少不了吃着谢崔两家银子,谢瑛又是个锦衣卫,拿捏得住他的缘故。那份儿人情还是放在谢瑛身上,等他回乡丁忧,闲着没事时多画几套动画片给谢瑛吧。

他忍不住遛了一遍硬盘,随口跟着崔良栋赞了道长几句,又问:“道长不肯入京,老爷若有身子不适的时候,又该如何调养?”

崔良栋道:“道长如今就在家给老爷烧炼一味金液丹,说是要多炼些,让老爷到京里后不舒服了便服一把。”

嗯,很好,听名字就知道是搁了重金属的有毒丹药。

崔燮心里默默鼓了鼓掌,脸上却带着关切之色,问崔良栋:“这药是治什么的,老爷从前一直吃么,可有什么忌讳?”

崔良栋满心敬畏地说:“这可是空云子道长拿手的良药!前年老爷去榆林纳粮,因着中途叫马贼抢走了粮食,没能及时交到军中,狠狠挨了几十板子,打得两股俱坏,伤口拖了一个多月才结的痂,站起来走不几步就得躺下。亏得道长用金丹内服外敷,才救了老爷性命,慢慢儿调养得他能走路了。

“老爷那时伤实在太重,回到家就染上了……”崔良栋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崔燮耳边说:“染上了下元虚冷、不能固精的症候,又是道长炼了这金液丹替老爷调养,如今才见缓解。这丹药真是救命仙丹,大爷只管放心吧。”

崔老爷真是人老心不老,活一天折腾一天。不过也幸好他爱折腾,不然这位空云子道长又怎么能到崔家呢?

崔燮感叹一声,摆了摆手:“行了,你好生备办婚事吧。衡哥虽不再是嫡出,可我不能娶妻,新妇进门后就得担起宗妇重责,这场婚事也得照着娶宗妇的规模大办,不可委屈了杨家姑娘。”

崔燮写了条子,叫崔良栋到柜台取银子重修老宅,不计银两花销,也不必计工夫,成亲之前能修好就行。

因两家子女都是耽误得年纪大了,婚事也办得紧凑了些,纳采礼崔燮这边就先下了。用的是谢瑛出城打来的一对大雁,加上几匹上好丝绸,金银器皿,请了正在他们家坐客的江南名士祝枝山与两位国舅作媒,足足地给了女家面子。

祝枝山可是《少年锦衣卫》的作者。

崔燮找国丈借出儿子来,就在两位弟子面前切切叮嘱,叫他们这一趟好好表现,好叫祝才子揣摩准他们的性情行事,把连环画里的人设立起来!

两位国舅霎时间腰也直了、背也挺了,呼吸都放轻了,闪着两双明如星子的大眼跟崔燮保证:“弟子们一定在祝举人面前展露出英雄本色,叫他把我们写成天下人都羡慕的少年锦衣卫高手!”

俩人做梦一样盼着路上能碰见什么山贼霸匪,好英雄救……书生,叫祝允明把他们写得更英武神勇些。

结果纳采、问名二礼一气儿办好,捎了女方的八字回来合婚,这么远一趟路上也没遇上个不长眼的打劫他们。

两位国舅深感失落,祝枝山回来倒是跟崔燮夸了他们俩“聪敏机警”“礼待士人”,比起前朝周太后和万家的亲戚们,简直是外戚中难得的好外戚。

崔燮又提点他:“他们兄弟在连环画中却不是外戚,而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不能只拿国舅的模子套他们。你这一路留心他们如何机警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