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生病了,大约是水土不服,又或者高考完放松后身体在迟来的反馈之前的苛待,一直断断续续低烧,后来吹了点冷风,彻底病倒了,那天都没有去医院,林叔叔直接派人把他接走了。

下了飞机邢曼阿姨才告诉惊蛰。

夜里,病房里有些闷,惊蛰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奶奶住在单人间,出来就是走廊尽头,一扇铁窗半开着,惊蛰过去把生锈的窗子推开,外面潮湿的风卷进来,她闻到泥土混杂着青草的味道,探头去看,下雨了。

听到他病了,蓦然心里一紧,动作僵在那里:“要紧吗?”

邢曼替儿子解释着:“没事,单纯发烧而已,他身体一向不错,生点儿病要死要活的。刚下飞机,非要我跟你交代一声,他走得着急,没跟你讲,等他病好了我让他自己跟你说,别担心。”

小破孩还要脸面,大约刚恋爱,不想叫人看见一丁点自己不体面的地方。

说完又想起来:“对了妹妹,你可能还是得回来,成绩出来还有一大堆事呢!我和你叔叔商量着,要不把奶奶接过来住,砚山那边的房子空着,我叫人给你腾出来。”

惊蛰沉默片刻,并没有客气,应了声:“谢谢阿姨,那我跟奶奶说一下,麻烦您了。”

邢曼笑了笑:“跟阿姨客气什么,跟阿姨老了,指望那小废物是指望不上了,到时候还盼着你来多看看我呢!”

惊蛰知道阿姨只是在宽慰她,但她还是笑了笑:“好,您要不嫌烦,我天天去看你。”

邢曼没再说什么,她其实想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将来俩小孩结婚,那奶奶也就是林骁的奶奶,合该要照顾的。

可到底都还是小孩,将来未必都真的走到最后,不想给她徒增压力,就简单谈恋爱就好,哪天不在一起了,林家也是她的亲人。

惊蛰商量完这个,想要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大约换了身份,突然有些局促起来,于是干脆闭了嘴。

挂了电话,转而去问陈沐阳,知不知道他怎么样。

陈沐阳并不清楚,问了母亲之后才确认少爷生病住院了,说了句“等我去给你刺探军情”,然后就没声响了,应该是去医院了。

昨天医生说,奶奶拆了线就可以办理出院了,今天情况又有些微的变化,年纪大了,身体变得脆弱,她紧张到不行,怕有什么后遗症。

最后排查出来没有问题,惊蛰还是决定要多观察一晚,今天没顾得上联系他,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瞬间觉得有些愧疚。

她扭头回病房,这会儿奶奶睡下来,呼吸轻到听不见,脖子歪在枕头上,惊蛰忍不住过去摸了下奶奶的手,感受到温度才眨了下眼,眼睛有些酸。

奶奶醒了,轻声问:“尧尧打来的电话?”

惊蛰坐在床头,趴在奶奶胳膊上:“嗯,他生病了,阿姨把他接回家了。”

“好好的怎么病了。”奶奶担忧说。

惊蛰也不知道,昨天见他还好好的,以至于刚刚阿姨给她电话,第一反应是他谎称有病去干别的了,然后又觉得他是不是突然腻了。

跟她在一起,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这会儿安静下来,才觉得荒唐,不由苦笑了下。

“不知道,明天我问问他。”

奶奶含混“嗯”了声,闭上眼又睡着了。

惊蛰盯着奶奶看了会儿,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少爷打了退烧针,然后又挂了吊瓶,眉眼看起来很疲倦,但却没有睡,单手握着手机在玩贪吃蛇。

他的“巨蟒”已经占据了全屏,他仍然不急不缓操纵着往前走。

邢曼阿姨不在,门口有个男护工坐在那里等差遣。

陈沐阳挨着他坐在床头,偏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这不好好的,为什么不跟惊蛰说,她跑来问我你怎么个情况,我还以为你生命垂危、不省人事了,我出门衣服都没有换。”

林骁闻言皱了下眉头,稍微一错神,他的蛇死了,游戏结束。

他按灭了手机,身子靠在床头,半仰着头看病房的天花板:“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晦气。”

陈沐阳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脸:“所以跟你联系惊蛰有什么关系吗?”

梦到成绩下来了,她如愿进了临大,他差两分没考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她附近的学校,可临开学告诉他,学校改建,他们要去别的校区,于是坐上大巴去新校区,车子开了八个小时还没到,他不停看表,等终于到的时候,发现就在落阴山,他打电话给惊蛰,发现没有信号,好不容易假期去找她,没有车。

他步行走在狭窄的盘山路上去找车的时候,还下了雨……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跟陈沐阳平静转述,然后丧气地总结道:“你不知道,比唐僧取经还艰难。”

陈沐阳原本还在心疼他,他成绩一直不太稳定,好的时候特别好,不好的时候就特别不好,考临大确实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