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看军队是否精锐,第一要点就是观气,队列整齐划一,严整肃立,便是精锐之师。

想当年戚继光调任蓟镇,有鉴蓟镇官兵纪律散漫,急调自己三千浙军到达蓟镇,时逢大雨,三千戚家军列阵郊外,从早到晚,植立雨中,一直不动,让蓟镇官兵惊骇不己,明白了强军是什么样子。

队列严整,就代表着背后长久严酷的训练,卢象升久经军伍,当然明白这一点。看下面那两百多严整列阵的舜乡军,他们个个高大魁伟,脸上还带着那种血战余生的骄傲。

这种英武与骄傲,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卢象升见过太多明军那种麻木不仁的脸孔,老弱杂差,虽然很多人身上的装备比舜乡堡军士好得太多。

卢象升己经不需要发布什么演武命令,就知道眼前的舜乡军是一等一的精锐。怪不得他们能击退清兵,斩首八十具。

一个小堡之中,有这样的强悍军士,让人吃惊诧异,不过眼前的军士只有两百多人,卢象升看过相关文册,舜乡堡的额兵有三百余人,看来有一部分是被王斗吃空额了,虽然有吃一部分空额,余下的军士有如此的军容与战力,还是值得的。

卢象升满脸都是欣赏之色,他对王斗道:“舜乡堡全部军士都在这了吗?”

王斗道:“此为兵册上的官兵,农闲之余,卑职还将堡内的青壮军户编以训练。”

卢象升兴味昂然:“将他们全部招来看看。”

王斗吩咐韩仲与孙三杰几句,去将他们哨下的官兵招来,很快二人去了。

不久,韩仲左哨军士与孙三杰后哨军士一队队进入教场,他们原先都在田里干活,接到命令后,他们很快集合。舜乡堡平时严酷的训练发挥了作用,虽然集合命令匆忙,他们还是快速整好队,一队队跑步前来。

这两哨军士身上都没有披着盔甲,手上拿的只是根长矛。平日里舜乡军如果不披盔甲,外人一定以为他们是乞丐帮,因为到现在为止,舜乡军的几哨官兵,每个兵连身正式的军服都没有,就算军户有原来的鸳鸯战袄,也尽数破烂不堪,难以看出那是军服。

台上的卢象升等人看到一队队的丐帮子弟跑步进来,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些军士虽然衣着破烂,身上穿的五花八门,手上的兵器简陋,但他们军容的严整,却是丝毫不输原先那二百多铁甲锐士。

他们与大明军队的编制一样,也是数十人一队,每队皆有自己的领队队头,进入教场后,他们很快汇合,在台前停了下来,队列竟也是丝毫不乱,与那些铁甲锐士一样排得严整无比。

卢象升看这些军壮,很多人手上身上还沾着泥土,显是刚从田里出来劳作军户,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紧张的集合命令,竟能快速汇合完毕,显是平时训练有素。看这些人脸上英气十足,没有一个老弱,如果披上盔甲,又是数百精锐的铁甲战士诞生。

卢象升不可思议地道:“王斗,这就是你编练的军壮?”

王斗道:“回禀督臣,卑职忙时督促军士耕作,闲时便让他们操练,这些确是卑职编练的军壮。”

卢象升看着台下的舜乡堡军士,心痛地道:“虽是军壮,却个个尽是好兵,只是他们的装备供给太简陋了。”

卢象升身后各人也是交头接耳,宣府镇东路参将张国威与东路游击毛镔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麾下的家丁装备比台下的丐帮子弟好了多少倍,但论阵列的严整,军纪的森严,却远远不如台下那些军壮们,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王斗道:“回禀督臣,我舜堡只是一个小堡,平日里,为了让这些军士军壮吃饱,卑职己经竭尽全力,所以……”

保安卫守备李贻安大人咳嗽一声,走上前而来,他先颤巍巍地向卢象升深施一礼,然后用责备的口气对王斗道:“王斗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舜堡有困难,你怎么不早说,这些军壮,同样是为国杀贼的好汉,我们卫所再艰难,也要让他们免于饥寒不是?”

王斗忙道:“万万不可,守备大人,卫所内现在也是困难,前些时日舜堡惨遭东奴劫掠,您老闻听后,立时拨下那么多的米粮救济,舜堡上下,己是铭感五内,军壮们虽然装备简陋,但己是深感国恩,并无一人有所怨言。”

李贻安脸上有光地退下,怀隆兵备道纪世维对卢象升道:“明公放心,虽然朝中粮饷拨下不足,不过舜堡有功于国,堡内军壮,只要王千户编成士卒兵册,我怀隆道也会按月发下钱粮装备。”

卢象升缓缓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王斗也是大喜,连忙拜谢。

卢象升又看向台下,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台下那些铁甲军士,还有那些军壮们,仍是个个目不斜视,站得笔直,队伍没有一丝的斜乱,这种军容与纪律,对他这种好兵的人来说,真是感慨。

他对王斗道:“王斗,本督好奇,这些士卒,你是如何操练出来的?”

王斗道:“回禀督臣,平日守备大人与操守大人就严格督促,卑职祖上跟随过戚帅,也留下过几本兵书,卑职只是依照兵书操练。”

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