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忽然齐天良咦了一声,叫道:“有官兵来了。”

众人都是看去,果然从拒虏墩方向奔来了几个大明官军,看他们的装扮,应该都是墩内的守军。

为首是一个拿着小队枪旗的军头,穿着陈旧盔甲,年在四十多岁,看模样是个墩军甲长,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军士,人人都是神情紧张,东张西望的,怕不小心会从哪里冲出几个后金骑兵一样。

钟大用脸上一喜,忙迎了上去,叫道:“原来是舅哥,真没想到你会来援我。”

那个军官正是拒虏墩的甲长王有金,人长得瘦长,脸色青白,这让他看起去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他妹妹王氏嫁与钟大用为妻,算是钟大用的大舅子,此时领着几个手下来救援钟大用,倒算是对家人有情有意。

王有金语音阴柔:“你我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他看了一眼墩前惨烈的情形,长长地吐了口气,问道:“鞑子走了?”

钟大用庆幸道:“走了,不过有几个百姓倒霉遭了殃。”

两人说了几句,这时钟大用妻室王氏也来见过王有金,口称哥哥,王有金脸上露出笑容:“三妹你没事就好。”

他问起方才的情形,钟大用说了,听闻王斗一箭射翻了后金一个白甲,墩内三人还能与后金军对射,他倒有些意外,阴柔的目光在王斗与韩朝韩仲三人身上转了转,语气不乏羡慕:“看来妹夫手下有能人哪。”

钟大用强忍心中得意:“他三人倒也悍勇,就是平日急燥了些。”

说到这里,他想起那日王斗对他的无礼,不由脸色又阴沉下去。

这时王有金身后忽然有一人冷哼了一声,接着王斗感觉到一道挑衅的目光向自己射来,王斗冷冷看去,却是王有金身后一个夜不收打扮的人。这人年约在三十岁,满脸的横肉,身形高大,将身上破烂的鸳鸯战袄撑得鼓鼓的,右手松松的握着一把腰刀。

从记忆中,王斗知道这人叫高史银,是拒虏墩两夜不收之一,一向为人暴虐,曾有过杀良冒功的经历,以前王斗曾有受过他的欺负。

听到眼前这个软蛋竟能射翻一个后金白甲,高史银却是丝毫不信,如果说是韩朝兄弟他还相信,不过王斗嘛……高史银心中冷笑了一声,王斗他是了解的,这个软货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一个怂货,以前自己将他打得满地找牙,他连还手的胆量都没有,他能一箭射翻一个鞑子白甲军?骗鬼吧。想到这里,他手又有些痒了。

那边拒虏墩各人也是听说过王斗的“名声”的,听钟大用这样说,也是窃窃私语起来,瞧向王斗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这时王有金目光转向旁边那几个百姓,低声问道:“这几个流民是怎么回事?”

钟大用轻声说了,他道:“舅哥,借一步说话。”

他悄悄地将王有金拉到一旁,两人轻语了几声,王有金一边听,一边点头,阴沉的目光在那几个百姓身上转动,最后他低笑道:“也好,砍了首级五五分帐,正好拿去换些赏银,说不定你我还可以往上提一提呢。”

那老汉与那几个幸存百姓呆呆站在一旁,感受到眼前官军越来越明显的敌意,他们越来越是不安,还是以老汉为首,他颤声道:“各位军爷,我们还要往蔚州投靠亲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小的们就告退了。”

这时王有金一个眼色,高史银与拒虏墩几个明军走了出来,他们人人抽出腰刀,脸上都是现出贪婪与残忍的笑意,高史银更是狞笑地走向一个看起来年青些的男子:“这位大兄弟,借你的脑袋用用!”

那些百姓一下子惊叫痛哭出来,他们恐惧地缩成一团,没想到刚逃出后金军的屠杀,又要遭到官兵们的毒手,老汉更是流泪大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看到这个场面,靖边墩诸人脸上都是现出不忍之意,人人别过脸去,韩仲张大嘴要说什么,韩朝一把拉住了他。

王斗全身发冷,他早知道明末军纪败坏,杀良冒功是常有,曾有一个明军因会把女子的尸体修饰成男子模样,因此在军中大受尊敬,他每观史书都是愤慨不己,没想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公然发生在自己面前。

高史银正要揪住那年青男子的发髻,这时旁边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有本事杀百姓,却没本事杀鞑子,算什么东西?”

高史银暴喝一声:“是谁在说话?”

猛地转过身来,却见王斗冷冷地瞧着他。

高史银狞笑地走过来,喝道:“贱胚,可是你在说话?”

他一把将腰刀掷于地上,劈面一拳向王斗脸上打来,他要托大,不用刀而用拳,好方便自己教训眼前这个王大傻子。不料他的拳头还没有打到王斗的脸,眼前一个斗大的拳头己是到了他的眼前,高史银大吃一惊,急忙回挡后退。

他这一退,王斗己是紧逼上来。啪啪声响,眨眼间两人己是以命相搏。高史银失了先机,只得不断后退,勉强以手臂护住脸面。王斗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他双拳猛烈,大开大阔,每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