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护士长便帮林淡找好了房子,就在医院对面,过了马路走个二十米就到,近得很。两人在房东地带领下进入其中一个房间,里面的租客正在吵架,十几个人把小小的厨房挤得水泄不通,男的、女的、大人、小孩,十分杂乱。

林淡还未靠近就听厨房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是哪个龟儿子偷了我炖在灶台上的土鸡?缺了这点吃的你们会死吗?信不信老娘下回往鸡汤里放老鼠药,毒死你们这帮孙子!谁吃了老娘的东西,谁他妈烂肚烂肠烂心肺,烂逼烂脸烂xx……”

女人越骂越难听,林淡拧着眉头,心道这种房子肯定不能住,一则人员太杂,不安全;二则厨房是公用的,会引发矛盾;三则房间只用布帘子隔着,恐会丢失财物。

她正想问问房东还有没有别的房子,护士长已率先开口了:“老郭,这个房子不行,太乱了,有没有带厨房和厕所的单间儿?这姑娘一个人出门,住单间比较安全。”

“单间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没关系,多少钱我帮小姑娘补。”护士长立刻揽下了这件事。

林淡连忙拒绝了护士长的好意,反复表示自己有钱,然后连连鞠躬,连连道谢,弄得护士长都不好意思了才勉强收回前言。

房东之前就听说过林淡的情况,倒也乐于帮她一把,将一个十平米带阳台的小单间以每天八十块的价格租给了她,厕所还是得出去上,厨房也没有,但阳台上却有一个小炉子和一整套厨具,可以开火,床和被褥也都是现成的,拎包就可以入住。

林淡当晚就安顿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给林栓柱买早餐,盯着他打完吊针才跑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油盐酱醋,米面碗筷保温桶,这些东西都是要买的,省不了,虽然一次性会花很多钱,但是长久算下来却比吃盒饭便宜得多。

她买了半只土鸡,处理干净后放在沸水里焯掉血腥气,完了加入各色调味品和姜块,放在炉子上炖。炖土鸡得花费很长时间才能软烂入味,所以这个是留着晚上吃的,中午她就简单炒了一个青椒肉丝、三鲜豆腐、香菇青菜。

别看这三道菜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但林淡的烹饪手法却一点儿也不简单,肉丝切得细细的,得先用料酒、淀粉、生抽等调料腌制,用手抓得松软入味之后再用大火爆炒,火候若是掌控不好,肉丝就会变老变柴,失了本味。三鲜豆腐得一边爆炒一边快速地加入豆瓣酱、生抽、花菇、火腿片等物,不然就不够鲜、不够嫩。香菇青菜的关键同样是火候,既要逼出香菇里的鲜味,还得让青菜保持爽脆的口感,这里面也有很多门道。

越是简单的家常菜越是能显出一名厨师的真功夫,这句话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林淡的脑海。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丝毫没往深处想,只是麻利地把三道菜装入保温桶,又把炉子调成小火,继续炖土鸡,末了匆匆赶去医院给林栓柱送午餐。

林栓柱头一次住进市里的医院,孙女儿在的时候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旦孙女儿离开了,他就满心的不自在。看见隔壁床的中年妇女和年轻男子都吃上了护工送来的午饭,他便躺下,用被子蒙住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中年妇女看他可怜,扬声问道:“大爷,要不我帮您买一份午餐吧?”

“谢谢你啊大妹子,我孙女儿早上的时候说了,她会给我送饭过来。”林栓柱掀开被子连连摆手。

“您家孙女儿上哪儿去了?打完针好像就没看见她了。”

“她回去给我做午饭了,说是外面买的盒饭贵,吃不起,自己做的便宜。”

中年妇女还没说话,她的护工就不屑道:“吃不起也要吃啊,你腿都断了,不吃点好的怎么恢复?自己天天搞青菜豆腐吃,那肯定便宜。”

中年妇女瞪了护工一眼,正要打圆场,林淡就拎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先是礼貌地向中年妇女和年轻男子打招呼,然后端来热水给林栓柱洗手,完了把床摇起来,让林栓柱半躺着,又把板子架在他身前,然后把保温桶打开,一层一层地摆放饭菜。

只一瞬间,病房就被一股浓得出奇的香味霸占了,肉丝咸香、豆腐嫩滑、青菜可口,往出一摆,那菜色,那品相,比五星级大酒店的菜也不差什么。

护工瞬间就哑了,中年妇女和年轻男子却馋得直吸鼻子,完了伸长脖颈,眼巴巴地看着林栓柱的饭桌。

“吃饭吧。”林淡把筷子递给林栓柱。

林栓柱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然不知道自家孙女儿的手艺是个什么水平,只是觉得比往常好吃很多,不免频频点头,却也不问。所谓牛嚼牡丹不过如此。

中年妇女却被香味儿勾得受不了,一边吸溜口水一边问道:“小姑娘,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不能吧?看样子一点都不像啊!那青菜绿油油的,压根不像煮过的;肉丝染着油亮的酱色,用筷子一戳还软嫩软嫩的,口感肯定很好;白嫩的豆腐浸泡在亮红的浓稠汤汁里,再点缀一些翠绿的葱花,简直香死个人!

这三道菜虽然都是家常菜,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