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子占领区活动很危险,除了明面上的各种哨卡,还有那些无孔不入的侦辑队、夜袭队、伪局子的汉奸。

敌占区大部分地方炮楼林立,路沟成网,但却又到处是八路军的游击区或者秘密根据地。

太平洋战争开始后,鬼子兵力更是严重不足。

加上各种抗日武装疯狂破坏,鬼子渐渐发现管理县城尚且吃力,所以更没办法对乡、村进行统治。

造成占领区的乡、村一级政权慢慢落在伪、杂、顽、地主手里,接管政权的各种势力,纷纷在乡、村成立伪局子...没错,就叫伪局子。

各路武装就靠着局子掌管村级政权,收税、负责地方治安甚至对组织起的武装力量进行管理,鬼子没人管,慢慢地局子就开始掌握对村民们的生杀大权,而偏偏这种权力根本没有任何监督。

尝到甜头的伪、杂、顽、地方武装开始抢地盘,彼此之间甚至大打出手。

这种地方,八路军更难打进去,因为局子掌管以村为单位的政权,村里就连谁家老母鸡生了鸭蛋,用不了半天就能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

陌生人要想打进去,根本不可能!

小鬼子也不傻,忽然发现这些地方治安甚至比模范治安区还好,干脆也懒得管。

只要按时交粮,对这些地方武装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各县伪政府更是从中发现商机,也乐得捡现成便宜,对成立局子的各村,直接发放委任状,用以代替以前国民政府基层统治体系“保甲制”!

只不过,民国政府好呆会给基层管理的保长们发些薄饷,而现在好了,改为局子后,反而可以向基层局子收钱,皆大欢喜。

要不是这两年大旱老百姓跑了,说不定这些局子直接就成了气候。

八路军根据地发展,艰苦异常。

而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是,为了得到鬼子汉奸许诺的微薄奖励,向敌人告密的普通老百姓大有人在。

十里八乡的村民之间多少沾亲带故。

再加上很多汉奸原本就出自这些村民家中,没有什么文化的村民他哪里会管你什么抗日灭国的民族大义。

天大地大,能活下来吃饭最大!

更何况,鬼子伪军们到处宣传八路是匪,谁要是敢窝藏,动辄抓人关大牢,甚至枪毙...

地下工作者要开展工作,首先要跟普通老百姓打交道,并且必须有影响力,不然,你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说你要革命...鬼才会相信你!

建立信任的过程所需要的时间非常长。

所以,很多时候,地下工作者们还要忍受民众的曲解和骂名,甚至连家人都因为他们戴着“汉奸”、“卖国贼”的帽子,与其断绝关系,在这时候他们都不能向亲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默默忍受。

如果没有绝对的忠诚,绝难忍受如此沉痛的折磨,而地下工作者上下级之间很多时候都保持单线联系,真实身份信息更是严格保密,如果唯一接头的上级牺牲,那他的身份很可能将永远成谜,头顶的汉奸帽子也许永远也脱不下来。

而潜伏在敌人内部,更是每天都必须保持高度紧张状态,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斟酌,甚至做梦时都要小心别梦话,一旦不幸暴露,等待他们的将是敌人最残酷严刑的拷打逼问,到最后大多数是牺牲。

被捕的风险高得离谱,牺牲的地下工作者,很大一部分都是死于汉奸、叛徒以及普通老百姓的告密!

刚开完小组会的梅怀志心里斗志昂扬,他的警惕性非常高。

提前半个晚上就已带着他的亲弟弟,到达铁路西边的接头地点。

如果不出意外,要接应的队伍会在黎明前到达。

又一列夜行火车车轮将铁轨砸得轰隆轰隆由北向南急驰而来...

石承一行四人在天黑后,借着月色,推着自行车顺着河堤往九间房赶。

分开的时候就已约好,在九间房村南的河道里碰头。

还好。

一路上无惊无险。

马连长给他的望远镜,还真是个好东西,遇到好几拔可疑的人,都提前发现远远避开。

骑自行车公然在平原上乱跑,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与先一步到达的工作队及其他几个人会合后,一行人兴奋不已。

相互吹嘘如何摆脱鬼子追踪的“伟大”事迹...好像能从鬼子手下逃脱,已是光宗耀祖的无上光荣。

同样才返回不久的耿队长,黑着脸看着这些风仆仆尘尘的二百五,无奈打断了他们的雅兴:“大家静一静,九营在今天黎明前,已经过了敌人铁路封锁线向西进山,红缨同志让我送你们,从北绕道通过铁路封锁线回驻地!”

“啊?‘大部队’丢下我们走了...”

耿队长语气严厉地打断了那位随便插嘴的声音:“什么叫丢下你们走了?咱们人多,在敌占区更应该分散行动...”

“我们走了,那伤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