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政委转着茶缸子:“上级要求各部精简队伍发提高战斗力,原则上一条枪不超两个人。”

陆团长越想越烦,坐到桌边,顺手将丁得一茶缸子端起来把仰头喝了个干净:“一营新兵少,二营出山搞到的枪多,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三营至少得减掉两个连,你爱将的九营,咱们到现在也没摸清他们的实底儿。”

丁政委提起水壶将杯子里灌满水:“你是团长,你问我干什么?”

陆团长心有不甘:“县政府要求水保团归建县武装部,我们没办法拒绝,毕竟水保团本身不是独立团队伍”

政委坐下看着陆团长:“秋风游击大队也跟九营混在一起.伱又打算怎么处理?”

“嘿嘿,咱独立团穷成三个连的时候,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谁也看不起咱,去师里开大会都只能坐最后一排,这回刚有点起色,就有人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

“那我祝你以后开会的时候可以坐第一排.”丁政委知道陆团长在抱怨什么:“杨德士成了县长,他要水保团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最好让九营自己解决。”

“杨德士是独立团出去的人,嫁出的女沷出去的水,但是把手往娘家里伸,真亏他做得出来。”

“都是同志,可不兴这么说啊,你是不是看到人家现在跟你同级心里别扭?”

“呵呵.他地方武装能跟我比?”说到这里,陆团长补充了一句:“按上级要求,咱们独立团已经能摘掉丙种团的帽子,直接申请甲种团。”

“光靠人凑数还是不行,装备得跟上级才会考虑。”

“县政府要人没关系,水保团成分复杂,九营的思想工作本身也上不得台面,他们在敌我结合区弄出那么大动静,要不是有水保团顶着,随时面临鬼子扫荡,有时候留在手中不见得是好事。”

“你真舍得这么放弃?”

“独立团现在的人已经接近三千,你能不能把目光再放长远一点?”

“这话怎么说?”

“上级要求我们派二营去接应友军参谋部,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友军几十万人都守不住,我们小胳膊小腿.”陆团长说到这里,立即停住,赶紧翻地图:“二营、九营又凑到了一块,他们都从南边回来有意思.”

“上一次营级干部轮训,咱们独立团没资料赶上,这一次连、排级指挥员上抗大的事绝对不能弄黄了。”政委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其他单位的人开学都快一个月了,咱们的人员都还没个谱。”

陆团长看着地图没抬头:“要不这样,你去跟师里申请一下,直接在咱们这边办个分校.”

“你可真能想”政委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倒是可以试试”

一连两个哨兵隐蔽在小路旁,仔细观察着正在接近的几个人影。

“哎,我咋瞅着那个好像是小红缨呢?”

“嗯,没错,肯定是,穿那么小的军装头顶上顶着辫子的,全太行山里找不出第二个。”

“我娘哎,缺德丫头真回来了?这酒站是他们的地盘,这好像不算好事吧?”

“缺德丫头后边是马良,哎,那是胡营长”

“那个大块头是罗富贵,后边那位是李响,噫,他们抬的好像迫击炮?”

“后边那个好像是三营的三连长?”

“就是他”

“你赶紧去给团长汇报,我在这盯着”

警戒哨跑过吊桥:“报告团长,九营回来了.”

“在哪.”

“已经过了青山村。”

陆团长不再看地图:“这些个不省心的总算到了,小丫头呢?”

“呃,她带了一帮友军,大分部胸口都挂冲锋枪马良、罗富贵、李响都在,还抬着迫击炮.三营的三连也来了”

“高一刀呢?”

“没见着”

“好,我知道了.”等哨兵离开,陆团长抓起桌子上的军帽,看向政委:“去看看?”

“他们迟早得来见你,你急什么?”

“说得也是.”陆团长回到上首坐下:“三营跟九营的人混到一起,有点意思.”

丁得一看着团长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诧异:“胡义跟郝平和解了?这不可能啊.”

“这是你个政委要做的工作,你别问我.”

“九营把三营当成死对头,就连高一刀的人跟九营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泾渭分明,这事有古怪。”政委直接抓住重点:“要是九营跟三营不再敌视,哎,都是些不省心的。”

“嘿嘿,咱独立团唯一好处是能自己拿主意,现在杨县长通过上级要水保团的指挥权,我倒想看看这回小丫头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团长心里猫抓一样,时间过得好慢。

直到团部门口冒出一头小辫儿。

跟着是头顶有个破洞的军帽,然后露出两只大眼。

门外竖起耳朵站岗的小豆眉开眼笑,掂了掂小红缨刚刚塞给他的一整盒没拆开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