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逝。

王小屏手指掐诀,风起云涌,尽入剑匣,最后一剑割鹿头,直冲云霄。

臂上红绳剩下些许的韩貂寺伸出左手,抚摸那些朝夕相处大半辈子的赤蛇,抬头望天,一脚踩下,地动山摇。

所有战马骑卒都听闻一阵地震闷响。

车顶少年死士颓然坐地。

第二根铁箭辛苦隐蔽,还是被韩貂寺一脚踏碎。

一直仰望天空的韩貂寺没来由笑了笑,呢喃道:“年少也曾羡慕那青衫仗剑走江湖。”

被围剿至今不曾流露丝毫疲态的人猫轻轻拍了拍手,红绳尽数剥落,汇聚一线,竟是作剑的迹象。

一柄割鹿头由天上来落人间,有几道粗壮闪电疯狂萦绕。

韩貂寺身前一条红线三尺剑,悠然升空。

手上终于没有一丝红绳的韩貂寺在线剑阻挡割鹿头之时,拔地而起,如彗星扫尾,直接掠向徐凤年!

青鸟面容如同回光返照,神采奕奕,竭力将手中刹那枪掷出。

几乎以一命换一搏。

雷池剑阵布于十丈外,韩貂寺双手在胸口往外一撕。

九柄飞剑都被撕扯得飘向数十丈之外,像那无主的孤魂野魄,不见半点生机,纷纷躺落大地,可见徐凤年根本无法分心驭剑。

徐凤年已是左手凉刀,右手春秋,羊皮裘老头儿传授的两袖青蛇冲荡而出,比之吴家剑侍翠花更为形似的两袖剑,徐凤年的这两袖,神似更胜,尽得精髓!

李淳罡正值举世无敌时曾放言,一袖剑斩尽人间剑,一袖剑摧尽美人眉。

这才是真风流。

可徐凤年终归不是剑术剑意双无敌的剑神李淳罡,此时窃取而得的天象修为,指玄招数,都为韩貂寺天生克制,这头杀意流溢的人猫不顾双袖碎烂,双手从剑锋和刀背上滑过,左手朝徐凤年头颅一拍。

脑袋往右一晃,右手又是狠狠一拍。

徐凤年身后朱袍阴物双膝跪地,一张悲悯相开始流淌紫金血液,另外一张欢喜相流淌金黄血液。

韩貂寺厉声道:“赵楷坐不上龙椅,你徐凤年也配当上北凉王?!”

言语之后,韩貂寺一手握住徐凤年脖子,一手握拳,砸在这位北凉世子的眉心。

跪地阴物的脑袋如同遭受致命锤击,猛然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滑出十八丈之外,五臂抓地,指甲脱落,仍是不肯松手,终于在十六丈外停下。

这一条沟壑中,沾染上触目惊心的紫金血液。

韩貂寺冷冽大笑道:“北凉刀?”

老宦官一肘砸下,徐凤年一条胳膊咔嚓作响,身后十六丈处朱袍阴物一条手臂折断。

北凉刀轻轻掉落。

刹那枪刺向人猫后背。

韩貂寺空闲一手随手一挥,

面无表情的徐凤年趁机艰辛提起右手,一柄春秋剑无力地抵住韩貂寺心口。

韩貂寺如痴如癫,走火入魔,加大力道抓紧徐凤年脖子,往上一提,双脚离地,朱袍阴物随之脖子出现一道深陷淤痕。

韩貂寺轻声笑问道:“剩下六百骑,加上一个未入陆地神仙的王小屏,一个匆忙赶来收尸的袁左宗,我韩生宣想要走,能伤我分毫?”

剑尖颤抖,始终指向人猫心口。

韩貂寺神情归于平静道:“放心,你死后,我不会走,拼死杀掉王小屏和袁左宗后,在黄泉路上,要再杀你一次。”

看着那张异常年轻的脸庞,那双异常冷漠的桃花眸子,韩貂寺涌起一股剧烈憎恶,轻声笑道:“去死!”

徐凤年点了点头。

去死。

一剑贯胸透心凉。

春秋一剑去千里。

有人在东海武帝城借剑春秋。

他曾与巅峰时李淳罡互换一臂。

他曾吃下名剑入腹无数。

这一剑去势之猛,不但贯穿了正处于蓄力巅峰的韩生宣整颗心脏,还逼迫其身形往后苍凉飘去。

既是徐凤年此次第一剑递出,又等于隋姓老祖宗亲手一剑刺心韩生宣。

舍得千骑赴死,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障眼法。

这一剑去万里,才是雪中送炭。

徐凤年大踏步而去,跃起,对着一脸复杂的韩生宣当头拍下。

仙人抚大顶。

一掌让韩貂寺跪入雪地!

心脏破碎的人猫已是七窍流血。

他竭力想要站起。

徐凤年又是一掌抚顶。

扑通一声,满头银丝散乱的韩生宣再一次跪下。

徐凤年一记倾斜手刀,割去天下第一权宦的这颗大好头颅。

看也不看一眼始终跪地不倒的无头尸体,转身去背起倒在血泊中的朱袍阴物,捡起北凉刀,然后走向那一片残肢断骸的残酷战场,扶住命悬一线的青鸟。

所有披甲骑卒都整齐下马。

徐凤年沉声道:“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