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

晨曦还未撒满大地,凯特琳就回到了家里。少女拎着鞋子翻上阳台,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刚一落地,就听见了一个可怕的声音。

“昨晚跑哪儿去了?”吉拉曼恩议员居然坐在凯特琳房间里的椅子上,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正大口地喝着浓茶。

“我,昨晚,执勤……”凯特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我问过警局了,你昨晚并没有上夜班。”

“啊,这个……”凯特琳彻底慌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诶。”吉拉曼恩议员放下茶杯,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连说谎都学不会。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哪儿有空去查你的行踪……不过不用猜就知道,你又去下城区了吧?”

“是的……”凯特琳只能承认。

“昨天宣布独立的那个‘祖安’的领袖,似乎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里交易瘟疫解药的人?”

“是的……”

“呵,这你都敢过去,就不怕他们把你关起来当人质?”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老蛋糕眉头一挑:“你问问那个被他们抢光了钱财的恕瑞玛船长,他们是不是好人?”

“这……”凯特琳也没话说了,只能低下头,像是在等待审判的模样。

“你……算了,你先去睡觉吧。”老蛋糕看女儿的眼神很复杂,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关怀:“大晚上的,冒着危险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你图什么……先睡觉吧,睡醒了我还有事要问你。”

很明显,凯特琳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开战,自己和蔚在战场上相遇……

头好疼……凯特琳颓唐地洗漱完,突然想起来妈妈昨晚说有事要问,便强打起精神去找她。现在刚好是喝下午茶的时候——没错,身为优雅的贵族,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都是要喝下午茶的。

凯特琳来到院子里坐下,母亲给她倒了杯浓茶:“清醒些了?”

“清醒了……”凯特琳有些紧张地捏着杯把,不知道母亲要跟她说什么事。

“你对下城区宣布独立的这件事情怎么看?”吉拉曼恩议员一上来就是直球,而且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

凯特琳组织了一会儿措辞,这才慢慢说:“其实,下城区虽然名义上是皮尔特沃夫的一部分,但我们并没有对那里进行过有效的管理,就连执法官都很少去底层执法,以至于那里混乱不堪,犯罪横行。所以……一些有能力的人,自发地组织起来统筹社区发展,维护社会秩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皮尔特沃夫在底城的收益来源只有那些矿场,刚好独立的那几个矿场又是母亲你交易出去的,因此,祖安的独立其实对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连税收都不会变。”

“这是别人教你说的吧?”老蛋糕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虽然聪明,却不是那种能说出这些话的人。

“也没有啦……”凯特琳吐了吐舌头:“他们聊天,我在一边听到的。”

“看来那群人不止是胆大包天的暴徒……竟然还有些谋划和策略。”吉拉曼恩摇了摇头:“你可别被他们洗脑了。就算目前独立的那些区域不触及到我们的利益,之后呢?他们可是扬言要‘解放’整个下城区的。”

“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对皮尔特沃夫的发展带来什么影响——你想说这个,对吧?”姜还是老的辣,吉拉曼恩议员毕竟能看得更远一些:“确实,目前我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是贸易和科技,下城区的那些矿场对皮尔特沃夫来说不过是鸡肋,甚至是拖累。然而,若是真的让底城独立了……他们会怎么做?”

“就此安分守己么?不太可能吧。底城那么多罪犯,原本在上城区闹事后,我们是可以派执法官去调查,抓捕的。若是让他们独立了,以后的工作怎么做?”

“况且,个人的犯罪还能预防的话,集体的敌对就更需要警惕了。他们才独立第一天,就敢劫掠商船,以后还会做什么,我想都不敢想。和我们争夺运河控制权?向我们要求赔偿?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威胁,皮尔特沃夫也需要加强常备武装,这么一算,又得多花多少开销?”

凯特琳还能说啥呢?被夹在中间的她说啥也不好,只能沉默应对。被子里的茶都快凉了,也没喝上一口。

“下城区的统治者经常更换,再换一个也无妨……我们其实是允许底城在一定程度上自治的,但直接宣告独立,就有些令人恼火了。”前面这一大堆铺垫说完后,吉拉曼恩议员这才进入主题:“原则上来说,我们应该严厉地打击这些反叛者……不过既然你认识这些人,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这里有封邀请函,你去把它送给祖安现在的统治者,请他来上城聊聊。”

“以吉拉曼恩的名义?”

“不,以皮尔特沃夫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