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的葬礼,意料之外的有些喧嚣。

虽然去世的是他们的国王。

但作为“杯中儿”,他始终只是一个延续王室血脉、延续血脉的工具而已。

人们尊重他、服从他、畏惧他……但并不敬爱他,更不会崇拜他。

这也是长公主伊丽莎白在“亨利八世重病将死”的时候,监国执政并没有遇到太多阻力的原因。伊丽莎白可比亨利八世要懂人心多了。

未来的王,与已死的王——

傻瓜也知道该如何选。

当然,说是这么说。

但亨利八世有没有选定继承人、他所选定的继承者到底是谁,至今也仍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的遗诏只会交予银爵士,银爵士也没有公开遗诏的义务。

换言之,除非国王生前就已经公开选定新王……否则他的“遗诏”并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它所代表的,并非是先王的意愿,而是银爵士的意愿。

如果银爵士非常不满于第一顺位继承人、或是对他彻底失望的话,祂自是有着另立新王的权力的。

毕竟这个国家最终还是要由银爵士来庇护的。

而且银爵教会也已经渗入到了诺亚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平时不管理王国政策的代价,就是银爵教会会直接插手王室继承。

按照正常的仪式规程,总得等到五月一号、属于银爵士的节日到来时,新王才会正式登基。而如今还是初春时节——这中间的两个月,就是继承人们的最后一搏。

如果到了五月一号为止,还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那么就是长公主伊丽莎白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完成王位继承。可如果在那之前,被她代为监理的诺亚王国如果出了什么大的变动、或是她自己那边出了什么大问题……那么银爵士最后会不会让她来继承王位,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实际上,也是四王子阿尔伯特殿下因为和银爵教会的关系太好,而被他的哥哥姐姐们排挤、打压的原因。

在大家为了得到银爵教会最终的支持——或是中立而准备的时候,你跑去与裁判交好。

然后你这个时候声称,自己并不想继承王位,自己对王位没有兴趣。

——这会有人信吗?

如今在国王的葬礼上,大臣与贵族们拉帮结派。按利益与亲缘组成不同的阵营,坐在不同的地方。而三位继承人身边也都聚拢着不少人。

他们倒是没有高声谈笑,只是压低声音在窃窃私语、极小声的议论着。可等人多起来了之后,倒也能听见嗡嗡的低语声。

可在安南他们入场后,整座大厅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带着安南与萨尔瓦托雷走进来的,正是银爵士。

人们稀稀拉拉的站起来,随后恭敬地向银爵士弯腰、抚胸。

“——向银币致敬。”

贵族们、王室继承人们、以及主教们和教皇异口同声的向银爵士行礼。

“以银币的名义,我祝福你们。”

银爵士微笑着,他的双手分别搭在萨尔瓦托雷与安南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发出响亮明澈的声音。

人们纷纷结束了行礼,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与银爵士格外亲昵的两个人。

安南与萨尔瓦托雷——

能够出席国王葬礼的贵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情报源。

他们中至少八成都认识安南与萨尔瓦托雷……剩下那两成也只是不认识安南罢了。

然而他们却不太清楚,为何银爵士要与他们同时出场?

这到底预示着什么?

“去吧,安南。”

就在这时,银爵士拍了拍安南的肩膀。

安南点了点头,在众人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惊疑不定的注视中,平静的走向了亨利八世的棺材。

王都上空的天,很快就阴了下来。

阴云密布,凉风吹拂——

在安南逐渐接近棺材的时候,葬礼现场便突然开始下雨。

毕竟是葬礼,宾客们的随从肯定都是随身带着黑伞的。这也是一种礼节……有些时候,甚至要直接祈雨,以此来维持一种肃穆的气氛。

那些随从们立刻给座位上的贵族们撑起了伞。

幸好他们的动作很快。

在安南走到棺材旁边的时候,那冰冷的细雨眨眼间,便转为伴随着雷鸣的暴雨。

仅仅只是嗅到这暴雨的味道,就会让人情不自禁保持沉默,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极为复杂的压抑感。

就像是在握拳低头、忍耐着什么一样……

又像是在抬头仰望星空,期待着什么。

原本守护在棺材旁边的恺先生,也对安南点了点头,往旁边让了两步。

恺先生漆黑的长发披散至腰。他身披白袍、戴着纯白色面具,那面具上的血色笑脸、已经变成了一个小丑般的哭脸。

“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恺先生微微弯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