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李长寿得了授意,于是抬起头,将这桩旧事娓娓道来,“以道宗规矩律法,太和宫主若是罹难,便由其女继承宫主之位,只不过玄镜下落不明,微臣苦寻数年,仍然未果,于是太和宫宫主之位,便一直空悬。太和一日无主,道场弟子,受庇百姓,便一日难眠。”

宁奕和声声慢对视一眼。

来了。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此言落下,之前目睹殿宴开始前,李长寿和书院菩萨蛮言论的那些官员,便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谷小雨身旁的小姑娘,那些不明所以的老狐狸,也是刹那明白了小阁老的意思。

太子也瞥了一眼玄镜,示意李长寿继续说下去。

“不过此番入都,微臣得了消息,原是书院当年收留了此女,院长苏幕遮与太和宫主乃是旧友,于是收了玄镜,赐号菩萨蛮。”李长寿说到这里,便有意识停住。

“玄镜未死,太和有主。”太子微笑道:“这是好事。”

李长寿也笑了。

他望向玄镜所在的位置,小姑娘原本镇定无比,但此刻神情紧张起来,盯着李长寿,那张笑脸仿佛要将自己吃了一般——

“西岭太和宫道域,水深火热,只等宫主回归。”李长寿微微揖礼,沉声道:“既然找到了太和宫主,那么殿宴之后,便请书院将玄镜送回吧。”

玄镜的小脸蛋忽然变得苍白。

琴君缓缓站了起来,“李阁老,这似乎与我所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太和宫无主,道场荒芜,那么这些年征收的巨额税银,消耗的大量资源,又是从何而来?”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案卷,由海公公接手,呈递上去。

太子微微翻阅。

这份案卷里,以太和宫主名义,从天都预支了大量的银两。

其实这笔账他知道,李长寿接手道宗,打点人脉,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他作为红拂河主人,自然要鼎力相助,只不过任何开支,都要有所名目……包括李长寿即位之前所谋略的叛变,策杀太和宫主,改变内阁风向,扶持何帷何家,来帮助他接手道宗。

只不过有一条漏网之鱼。

若是当初连玄镜也杀了,便不会有今夜之事。

换而言之,此事做成了,是太子谋略之功。

但若是有漏,便只能由李长寿自己来抗,决不能泄漏到天都头上,更不能涉及到自己身上。

如今这本假账,被书院无声无息查了出来,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太子沉默翻完,望向李长寿,示意将这份案卷送到他面前。

后者翻了账簿,神情平静。

李长寿气定神闲,淡然问道:“江先生想说什么?”

“既无宫主之令,如何行宫主之实。”声声慢问道:“我只想问问小阁老,该如何解释这本账簿?”

满殿寂静。

此刻的夜宴,似乎有些变味了。

披着白色道袍的李长寿,轻声叹了口气,他手中捏着那本账簿,轻声道:“一月十九,初过辰时,江先生可还记得是什么日子?”

琴君皱起眉头。

“书院苦心积虑搜刮道宗账目,于一月十九,得此账簿,查出太和宫有巨额银两之批文,账目难平。”李长寿替声声慢开了口,道:“于是今日殿宴呈上,便是想让殿下查清楚,是谁在替太和宫申款,是谁在欺君?”

他笑了笑,道:“若琴君大人想说这些……便不用查了,因为这些账,都是我做主申的。”

李长寿抬了抬手,立马有人又呈上一卷案卷。

“这本账簿,是在下谴人送到书院,当时指名要送于玄镜,让她过目太和宫旧账,只不过中途似乎出了差错,不过好在还是送到书院了。”

这位小阁老平静注视着琴君,眼里带着三分笑意,道:“多谢琴君大人忧心,账簿数目虽大,但笔笔属实。”

他望向太子,朗声道:“殿下,这是另外的半本账簿,对应的乃是批文之后太和宫的银两落处。”

案卷被送到太子面前。

不多时,李白蛟点头,应声道:“账目无误,笔笔落实。”

声声慢的面色有些难看,她盯着这位小阁老,万万没有想到……这本账簿竟然是一个陷阱,是李长寿刻意掷出的鱼饵。

殿宴之上,一片寂静。

在两份账簿先后递出之后,书院与三清阁的交锋便分出了胜负。

李长寿行事,不仅合乎道理,而且合乎情理,他今夜所提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按照规矩办事……太和宫批文卡死,他做主审下的账目又是一笔实账。

至此,书院已经十分被动。

“琴君所言,出于本分,在下能够理解。”

可怕的是,这位小阁老并不凌人,把书院过节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反而将矛头调转,道:“微臣希望玄镜能于殿宴之后返回道宗,继承太和宫主之位。”

玄镜唰的站起身子。

要她返回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