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整片小衍山界,剑气涟漪荡开——

……

……

浮图妖圣眯起双眼,单手托塔,站在小山头上,望着远方的小衍山界,那里尘土飞扬,遮蔽万物,但他双目之中的神采却不断变幻,似乎看到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唇角微微翘起,轻声感叹道。

“事情……复杂起来了啊。”

说话之时,他并没有回头,但悬在掌心的那尊雪白小塔,却缓慢转动塔身,宝塔的那缕灵智“望”向后方,靠在古木一旁的紫凰微微蹙起眉头,随即睁开双眼,后背离开古木树身,紫袍鼓荡起来。

“嗖嗖”的两道破空之音。

小山头不远处,空中土石悬浮,两扇虚空之门缓缓燃烧,同样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那扇古门之中走出。

“我知道北境长城出动了。”浮图妖圣转身望向那两道燃烧的虚空古门,缓缓感慨:“但我没有想到,大隋竟然出动了……不止一位涅槃,这是要为‘宁奕’,挑起更大的战争?”

那两扇虚空古门之内,踏出的男女,男子带着大斗笠,一身破碎蓑衣,腰间拴着一只青木酒壶,女子则是披着一身黑纱,腰间拴着一把墨刀。

“酒泉子,好久不见。”浮图妖圣望向那宽大斗笠的蓑衣男人,哑然笑道:“你还没死,真是可喜可贺……至于这位,是人族新晋的涅槃?”

女子声音平静,淡淡道:“苏幕遮。”

白袍男人脸上浮现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笑了笑,“书院要介入‘北境战争’,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某位老古董,虽然出身书院,但已经是长栖红拂河的人了,老老实实呆在棺木里安眠不好,非要出来打架,显然是那位执权者的意志了。”

被浮图妖圣称作“酒泉子”的蓑衣斗笠人,没有开口,依然保持沉默。

他是书院老古董的人物。

出身自嵩阳书院,不过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与应天府的“朝天子”,“圣乐王”一样,是已被记入史册的人物,上一次露面呼吸新鲜空气,都已时隔多年。

他的眼神如一口老井,波澜不惊。

但事实上,浮图妖圣猜得一点也不错。

北境的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仅仅只有北境将军府一家。

还涉及了诸多势力。

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天都那位执权者的意志……酒泉子作为站在大隋最高处的那少数人,他住在“红拂河”内,知晓这幕后意志变幻的一些原因。

皇宫东厢内的那位徐姑娘,付出了一些代价,与太子完成了一桩交易。

于是,书院,各大圣山,还有如此盛大的人马增援,才能顺利抵达北境城头,不然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纸诏令,各大圣山便只能沉默。

即便那个叫“宁奕”的小家伙“人缘很好”,迎来的,也只能是毫无援手的绝境。

妖族天下,盯上这小家伙的不是少数。

单单是涅槃妖圣,就有好几位。

想凭将军府一家脱困,难上加难,除非当年裴旻未死,持剑归来,大杀四方。

忽然之间。

浮图妖圣抬起头来,他望向远天,穹幕之上,飞剑如雨,从远天如一线浪潮。

北境长城阵法大开。

来了。

都来了。

这些人马,都是来奔向小衍山界的。

浮图妖圣面色有些悲苦,轻叹一声道:“不仅仅是书院,那些圣山,也都来了?”

酒泉子平静道:“比你想象中多。”

白袍妖圣笑道:“你就不怕,来的越多,死的越多,然后都被我们吃下去……这些年来,北境长城不敢打开阵法,不敢在灰之地界大张旗鼓交战,但今日,偏偏为了一个小小命星破戒了?”

他有些好奇,道:“宁奕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为什么?”

披着黑纱的白鹿洞书院院长,杵刀而立。

她看着白袍,道:“北境长城不开阵法,从来就不是因为畏惧。我们守护着城墙背后的子民,但今天有人要回来,所以这面城墙开了,我们接他回家……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浮图妖圣有些哑然。

他实在不能理解,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当然在他看来,这一幕的背后,仍然保有着许多冷静的情绪,比如最大执权者的意志,一定有着利益的对换。

但那个叫“宁奕”的人,的确撩动了许多人的不理智。

比如沉渊君。

立地成圣,铁骑踏破凤鸣山。

紧接着整座北境将军府,都疯了。

再比如。

此时此刻,那些飞掠而来的剑潮,漫天的剑雨,数之不清的剑修。

他们如此疯狂,就真的只为了,接一个人回家?

浮图妖圣陷入沉思。

揉了揉眉心,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