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恭送中,贾政上了轿子,四人抬的轿子微微晃动着,伴鹤青衣小帽的紧跟着,夕阳余晖中,分明是在行动,但李桂却看到了一股静谧的感觉。

待贾政的轿子走远,李桂转过了身,却看到晴雯雪腮上挂着浅浅的、轻松的笑意,一如拂面吹来的轻轻地晚风……

李桂知道晴雯为何如此舒适,一定是因为他应允了把针线活继续留在荣国府,他并不因此着恼,相反他心里有些欢喜——从这里他又一次看出了晴雯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而他的心情其实也和晴雯一样,既高兴又轻松,毕竟他的愿望达到了。当然理智告诉他,他现在羽翼未丰,最好还是留在荣国府里,但是人就是这样,在情感上不由自主的追求心理和身体上的自由。

“晴雯,让玉娘弄几个好菜,我和詹先生、卜先生喝两杯。”随后李桂大袖一挥,一边昂首走在了前面,一边说道。

“嗯。”晴雯重重的应了一声,刹那间笑靥如花。

……

与此同时,秋爽斋正堂里探春正和惜春一起吃着晚餐,菜肴是两荤两素一汤,青菜都被切成了花儿,汤里还飘着两片小瓜小瓜削成的浮萍,刀工精细。食物则是鹅油卷,鹅油卷是惜春的最爱,大家小姐即使吃饭也是讲究的,两个樱红小嘴蠕动着,既不露齿,也不露声。

不过因为掌家的缘故,也有女子心眼小的缘故,即使是在吃饭的时间,探春也会不由自主的思索着问题,比如现在她就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说给贾政的关于李桂把针线活搬走的事情。

“爹爹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到底会不会办?真愁人……入画也该来了吧!”

入画是她派去贾政那里打探消息的,而她刚思忖到这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探春急忙抬起了螓首,却见入画正笑吟吟的跨过门槛。

“怎么样了?”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探春心中一喜,一边放下鹅油卷,一边问道。

入画一遍行礼,一边笑道:“回小姐,说来也巧,我刚到夫人院子里,整好迎头遇到伴鹤,却是老爷让他去传话的,说是老爷给李桂说了,李桂说不搬了,正好路上遇到刘婆子,她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念小姐好呢!”

探春闻言俊眼一亮,樱唇轻轻吐了口气。

而后她心里却不由得感慨还是她老爹有用,但又想到李桂即使搬走都不和她说一声……相差何其大也!

想到这里,心里又觉得很没面子。

……

与此同时,李桂不再搬走针线活的消息,经过刘婆子和伴鹤的口,像是被加持了的狂风,吹遍了荣国府内宅的角角落落……

月上柳梢之时,晴雯才坐着马车来到了荣国府的偏门,因为饮了一些酒的缘故,晴雯玉颜酡红……而此时马娘子、小红、刘娘子正在西便门焦急等待——她们虽然已经知道了不再搬走的消息,可是晴雯回来的越晚,她们心里就越是没谱,就越是心焦。

而人心就是如此,有些东西失去了或者将要失去之时,人们才会珍惜!而针线活的差点失去,对马娘子等人的冲击是巨大的,因此因为害怕失去,她们在内心里不由自主的对晴雯敬畏了些,在晴雯下车的那一刻,马娘子抢步向前,笑道:“晴雯姑娘累了一天了吧,你站在那里就行了,剩下的我们来。”

刘婆子也笑道:“是呀是呀,晴雯姑娘在一旁歇着吧,剩下的我们来就行了!”

晴雯:“……”

而到了花房,所有人看到晴雯都不由自主的起来,甚至张嬷嬷等几张老脸也是如此。

“这些人……他这一撤还有这样的效果!”

晴雯还没有这样受到别人尊重过,一时间想着李桂,心中煦暖如流……

……

与此同时荣国府西北角,与东北角的梨香院遥遥相望,是一处大宅子,大宅子里亭台水榭,假山楼阁具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当大观园,处处透露着精巧富贵之色。

这就是赖嬷嬷一家的所在,此时主堂务尘堂的东北方向,三间大屋里灯火通明,赖大和赖大家的一身丝绸便服正坐在一张紫颤木雕兰花的八仙桌上吃饭,桌子上摆了八个菜,色香味俱全。

不过他们吃饭却没什么规矩,一边吃着,一边随意的闲谈着。

赖大家的:“老爷,你听说了吗,李桂又把针线活搬回来了。”

赖大点了点头。

赖大家的:“我听说李桂给她们的工钱是外面的两倍,你说李桂那个铺子是不是很赚钱。”

因为不知道皮筋的成本,赖大并不知道李桂铺子的利润,不过从工钱、人员这些表象中他是能够看出李桂是赚银子的,因此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后,赖大捋了把胡须,说道:“应该很赚钱。”

“那……”

听到这里,赖大家的眼皮眨了一眨,然后突然变得明亮犀利起来,随即说道:“那咱们能不能……我记得晴雯的契书还在咱们手上。”

晴雯实际上是赖大买来的,长成后见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