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书只是为黄履庄感到不值,在他看来,明算只是小道,以黄履庄的才华走正途更为合适。可惜,像黄履庄这样的人才清廷不用,不仅屡试不中,更因黄履庄平日里喜爱摆弄些小玩意,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常常被人视为不务正业,从而受到嘲笑。

如不是黄履庄如此蹉跎半生,又怎会在年过五十的情况下冒如此风险南下应考呢?假如他这一次再考不中的话,或许黄履庄就彻底心灰意冷,再不做此想了吧。

实际上,曾逸书何尝不也是如此,古人常言三十而立,如今曾逸书早就年过三十了,少年时的神童之名在乡间早就成了笑话,如不是信念支持他的话,也许也早就放弃了科举此路,同其父一般在乡间教书为生,了却此生了。

他们两人,无论一个来自扬州,另一个来自湖南,冒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做最后一搏。相比清廷,大明的科举录取率更高些,对于士子的求仕也更宽松些,更重要的是,现在大明相比大清更有朝气和活力,而且大明和大清本质不同,大明才是真正的中华正统,作为一个真正读书人,在蛮夷和华夏之中何弃何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半月后,大明的第二次科举正式开始了,曾逸书和黄履庄提前一日离开龙泉寺来到城中,找了个地方临时借宿了一晚,第二日的凌晨,他们和其他许多士子一般,带着早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干粮、饮水等物品,还有表示自己应试身份的“准考证”,来到考场外,跟随着指示和人流各自依此如内。

“兄长,祝应试成功,我们考完再见!”在考场门口,由于四科的分类不同,考场是内部是分开的,进士科属于大科,所占的考区是最大的,而黄履庄参加的明算科在另一边,即将要分头进入考场,曾逸书正正衣冠,对黄履庄行礼道。

“祝贤弟马道功成,考完再见!”黄履庄同样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随后提着放着东西的篮子朝着明算科考场而去。

明算科这一次参加的人数并不多,四千多应试士子中,除五百多人参加武举外,明算和明法两科加起来也不足三百人,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年长的士子,也许是因为走进士科屡战屡败,这些人中都觉得再考进士或许也是考不上,倒不如在这两科上碰碰运气,或许可行的打算吧。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年轻的士子向来心高气傲,所谓文无第一,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读书人谁都有着一股子傲气,虽说大明这些年在民间不断用各种方式体现明法和明算的地位,试图拉拢更多的士子投考这两科,而且这两科凡是考中的人,一般来说授官并不差,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进士科出身的起步更高。

可事实上,人们心中对于进士第一的想法根深蒂固,如果说同样两个读书人,一个进士出身,另一个却是明法或者明算出身,其社会地位有显著的不同。

但这些,对于黄履庄来讲并没什么顾虑,他如今只想好好地考这一场,无论中还是不中,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除考试内容不同外,明算科的科考程序和进士科完全一样,在经过严格的搜查和核对身份之后,黄履庄终于走进了考场,顺着自己的号码找到了所在的考室。

进了考室后,把笔墨纸砚这些先一一拿出来在隔板上放好,而其他物品暂时放早一旁,随后很是平静地开始研起了墨,同时耐心等待考试的开始。

大约半个时辰后,随着吉时一到,科考终于开始了。试卷发下后,黄履庄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眼下去让他稍稍一愣。

黄履庄是参加过清廷科举的,虽然他接连几次都未考中,但对于科举的内容并不陌生,而像大明的明算科考还是头一回,原本他只是以为类似于进士科的内容,写篇八股文再加些其他的,最后再出道关于明算的题目也就差不多了。可谁想大明的明算科完全不同于他的想象,一张考卷中,题目是密密麻麻,粗粗算下来居然有近五十条,这些题目中每条都牵涉到明算运用,难度极高,不懂着,仅看着题目中密密麻麻的甲乙丙和三五六、百千万等等数字就得头晕。

“呜呼!这些是何物,为何一个个字老夫全看得懂却连起来怎么都瞧不明白?是谁?究竟是谁哄骗老夫明算科容易的?这……这不是要了老夫的命么?”

在离的不远的一个考房顿时传出了一阵悲哀喊声,紧接着就有着呜呜的哭声又传来,恐怕是一个根本就不懂明算的老士子打着考明算混一官半职的美梦破裂,所发出的悲哀吧。

其余士子,看到这些考题也脸色发白,虽未像那位老士那样当即痛哭,但心中也如吊了个秤砣一沉到底。还有些人,应该是懂些明算的,但在这些题目前拿着笔杆子苦苦思索,许久无法落笔……。

倒是黄履庄却丝毫没有变色,相反当他看到这些题目时愣了下后就饶有兴趣地细细看了起来,看完几题,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这兴奋并非是对于能看懂题目感到的兴奋,也不是因为他比其他士子在明算中更强而兴奋,而是这些题目让他感到了浓厚兴趣,就像是一个绝顶的厨师遇到了平日难得一见的食材般那么兴奋,其中有些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