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暗自叫苦。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孙策的话,这就是一个陷阱,是孙策为他准备的陷阱,那些辎重就是诱饵。孙策对他很了解,他对孙策却知之甚少,仅有的一点信息还是错的。

只是不知道是周昕也不清楚,还是周昕自己知道,却故意误导他。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怎么才能全身而退。他只有兵力优势,孙策却拥有其他的所有优势,不论是士卒精练还是军械,都不是他能够匹敌的。几次交战,孙策都表现出了碾压他的实力。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士气即将崩溃,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

祖郎抬起头,看着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可是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想安全撤出并不容易,孙策不会让他顺利离开。到目前为止,孙策只出动了一千人,还有三千人待命,一旦他们撤退,那三千人就会衔尾而追,像屠猪杀狗一般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该来啊,如果是在山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就算打不赢,要跑也很容易,往山里一躲,孙策就算有再多的人也追不着。

一步错,步步错。

祖郎摇摇头,叫来几个亲卫,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吩咐他们去找各营小帅,准备突围。他自己负责断后。必须缠住孙策,否则谁也跑不掉。但撤退也不能掉头就跑,那等于把后背暴露给孙策,任他宰杀。

祖郎戴起头盔,拔出战刀,重新捡起一面盾牌,来到阵前,举刀长啸。

“进攻——”

亲卫们齐声大喝:“战!战!战!”

山贼们看着亲自上阵的祖郎,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做好战斗的准备。这时,其他各营也响起了战鼓声,缓缓移动,向前压了过来,尤其是两翼各有一营包抄过来,看这架势,竟是要断孙策后路,与孙策决一死战的意思。

三千人围攻一营,也许会有机会吧。山贼们想着,莫名的兴奋起来,等着看祖郎如何力挽狂澜,反败为胜。祖郎能成为泾县大帅,祖堡能成丹阳有名的坞壁,在山越中占据一席之地,和祖郎多次打赢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有很大的关系。这一次的孙策虽然比以往任何一个对手都强悍,却也不是绝对不可战胜。

在被祖郎击败之前,那些人都很强悍,但他们还是成了祖郎的手下败将。

孙策可能会是下一个。

山贼们应着战鼓的节奏,大声呼喝着,小心翼翼地向前。

双方越靠越近,前锋已经接触,双方都很小心,并没有急着接触,而是用弓弩进行射击,箭矢倾泻而下,破风声不绝于耳,射在盾牌上、甲胄上,如雨如雹,响成一片。

典韦下了马,站在孙策马前,一手举着盾牌,一手举着大纛。

孙策端坐在马背上,眉头微微蹙起。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祖郎身上,不管祖郎如何奔走呼号,如果鼓舞士气,仅凭这三千人想要突破一千亲卫营的阻击是不可能的,哪怕这三千人可能是祖郎麾下实力最强的亲卫营。他的注意力在还没有出动的那七千人身上。

他本来已经从旌旗和声音上感觉到了山贼们的动摇,正想着怎么进一步施压,彻底挤垮他们的意志,现在却发现这些人居然又稳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山贼虽然训练不好,战斗意志却很强,真把我当贪官了,非要杀我而后快?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成了笑话。

孙策想了想,示意郭武发出消息,让郭嘉增援,投入更多的兵力。他要看看祖郎是真的想背水一战还是欲退先进,掩护其他人撤走。

接到孙策的命令,郭嘉命人击起战鼓,郭暾亲自率领两营出击,拦住了企图从两侧包抄的山贼。这两营与前锋营、后卫营的两翼汇合,两面阻击,形成一个两百步见方的阵地,从山坡下一直延伸到祖郎的阵地前。四面都是战士,中间却是一大片空地。

孙策让典韦和一些义从留守,自己带着郭武回到主阵。郭嘉坐在将台上,不时地看一眼远处,他在身后两侧的山顶上都安排了瞭望的人。孙策上了将台,还没说话,郭嘉便说道。

“祖郎可能想跑了。”

“何以见得?”

“我们已经压了上去,只剩下一千人待命,祖郎却还是三千人,其他七千人按兵不动。如果双方战力相近,他们待机而动还有情可原,现在双方的战力差距这么大,如不增兵,祖郎必败,这三千人很可能折损过半。除非他就是想拖一下时间,掩护那些人先撤。”

孙策明白郭嘉的意思。撤退并不是一窝蜂的往前跑,那叫溃败。祖郎拖住他,让其他人先走,寻找有利地形布置阻击阵地,然后再掩护祖郎撤退。如此互相掩护,梯次撤退,一直到他不追为止。但他总觉得祖郎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两万人,走了两百多里,打了一仗,损失几百人就走?

如果这么没追求,祖郎还能成为丹阳著名的山贼大帅吗?

“会不会是想诱我们追击,汇合了另外一万人后,再把包围我们?”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