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残杀,那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又有孙道人宝塔铃骤然破碎的铺垫,陈平安甚至猜测此地幕后人,说不得就是一头大妖,只是碍于某些老旧规矩,无法随心所欲行事,例如那一缕凌厉剑气的存在,极有可能就是一种束缚和掣肘。

陈平安突然想起当年在落魄山台阶上,与崔瀺的那场对话。

崔瀺无比笃定的天下大势,当时陈平安便想要询问大骊国师,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某些人,或是直接昭告天下。

只不过当时陈平安没有问出口,然后自己就有了答案。

说了没人听,听了没人信。

陈平安没有离开孙道人这片建筑太远。

不过有了一番计较。

要不要立即以剑仙破开天幕?

这是一个极有可能会决定生死的抉择。

因为陈平安对于这座遗址的认知,在装神弄鬼的那一幕出现之后,将那位隐藏在重重幕后的本地“老天爷”,境界拔高了一层。当时自己能够成功逃离鬼蜮谷,是毫无征兆行事,京观城高承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此地那位,兴许已经开始死死盯住他陈平安了。

所以有个折中的想法。

学那藕花福地的臂圣程元山,自己要一直躲到一旬后,到时候是福是祸,幕后人用心是好是坏,就都已经水落石出。

是否需要出剑,就很清爽了。

黄师从拐角处走出,奇怪道:“你就这么在意孙道人的死活?如此担心我一拳打死这个所谓的雷神宅仙师?”

陈平安笑道:“你猜?”

黄师扯了扯嘴角,“不如你我联手退敌?”

陈平安问道:“就不怕我拖后腿?”

黄师心中愈发狐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境界?精通符箓的龙门境修士,还是一位金丹地仙?”

陈平安反问道:“你呢?”

黄师坦诚笑道:“还算凑合的金身境武夫,还有大仇未报,所以死不得。”

陈平安说道:“那你就把我当做一位金丹修士看待,嗯,还算凑合的金丹地仙。”

黄师思量片刻,说道:“先撤出这座山头,我们争取不被合力围杀,如何?这自然是最坏的局面,不过当下你我处境,想得坏一些,没有错。”

陈平安问道:“为何不学那孙道长,直接交出宝物?”

黄师讥笑道:“怎的,要赌那些谱牒仙师个个生了一副菩萨心肠?还是希冀着山泽野修们,转了心性,要舍生忘死当好人?”

陈平安揉了揉下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与黄师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黄师催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两个再耗下去,可就要多出一份凶险了。”

陈平安说道:“还是算了吧,怕你再偷偷给我上一拳,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黄师摇摇头,“你肯定比我先死。”

说完之后,黄师后退数步,身形消失在拐角处。

陈平安这才重新贴上一张驮碑符,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穿上一件寻常青衫,三件法袍加上一件寻常青衫,略显臃肿,只不过入冬时分,山中更寒,穿得厚实一些,也算合理。陈平安将脸上那张老人面皮更换为少年面容,又以朱敛的猿猴拳架形意,身形一垮,微微弯腰,个子便又矮了些许,又将身上两只斜挎包裹摘下,埋在地底,至于背后那把剑仙,与养剑葫一并摘下放入方寸物当中。

到了这一刻,陈平安除了恨剑山的仿剑,将来必须购买两把之外,便又想要多购置一件方寸物了。

接下来陈平安打算沿着山脚河水,绕回前山,然后寻一个机会,去山脚白玉拱桥那边看看,不用着急赶路。

木秀出于林,与秀木归林中。

是两个道理。

陈平安既然曾经在书简湖就能够与顾璨说这个道理,那么陈平安自己,自然只会更加得心应手。

选择与孙道人一起结伴游历,或是接下来所作所为,都是在这个道理上出力气,下功夫。

崔东山曾经说过一番很有嚼头的言语。

一线两端的道理,都捋顺掰碎了想明白了,好似双方打完架之后,最终落在了中间,那才是一点“真知”。

不然道理就不是道理,一拿到肚子之外的人世间,就全是狗屁,呜呼哀哉。

当年大隋那趟两人结伴的游历途中,其实崔东山说了很多这样的无心之语玩笑话,只不过可能是崔东山言语之时,太过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陈平安就没怎么听得进去。

事后想起。

原来是学生在教先生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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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高大老者沿着那座小天地的边境线,缓缓散步。

一次次被剑气搅烂缥缈身形,一次次重新聚拢,一个不累,一个无所谓。

老者当然知道自己此局所设,妙在何处。

每一份兴许连那些小家伙自己都捉摸不定的人心,在说死则死的紧要关头,以及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