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挽风虽看不见,却还是能轻车熟路地来到床前。

他在她面前停下,如玉的眸中,笑意淡淡,瞳仁伸出,是温柔怜惜。

沐芷兮紧紧地盯着他,目光清冷疏离,毫无半点留恋。

见他伸手过来,她立马挡开,冷声嘲讽。

“让人假扮成秋霜,一招调虎离山,将我掳出战王府,您可真是步步为营。”

百里挽风没有丝毫恼意,微微俯身,轻抚她的脸庞。

她甚是抗拒地,再次挡开他的手。

“别碰我!”语气满是厌恶。

百里挽风微微一怔,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知所措。

“我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的言语和动作,都带着几分小心试探。

沐芷兮避开他,起身下榻。

听着她焦急的脚步声,百里挽风淡淡地提醒。

“软筋散的药效还未散,小心些。”

他话音刚落,沐芷兮就觉得身体一软。

她立马抓住桌角,稳住气息。

“我要见谨之,他是不是还在你手里。”

百里挽风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腰,“先坐下。”

她抗拒他的触碰,错开身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她很清楚,他千方百计地掳她来,就是为了报仇。

曾经,她少不更事,怀揣着对他那朦朦胧胧的情绪,以他为榜样和依靠。

姨娘告诉她,他们有婚约,是爹娘在世时定下的。

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却要履行他们的期望。

她并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但,若是非要跟一个男人相守一辈子,那个人,如果是门主,貌似不坏。

如果没有遇到萧熠琰,她这辈子都会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失望了呢。

或许,就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吧。

她亲眼看到那女人躺在百里挽风怀里,他们衣衫不整,举止亲密。

她很愤怒。

她认为,即便没有成亲,百里挽风是她未来的夫君,就是她的东西。

这东西被别人抢走,弄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着百里挽风的面,她动了杀意。

但他亲手阻止了她。

她永远忘不了,那女人躲在他身后,那计谋得逞的挑衅笑容。

她那时候还小,不懂情爱,却懂什么是背叛。

后来,是那女子自己找死。

她敢欺负谨之,还口出狂言。

谨之那样单纯,受了委屈,不敢告诉别人,只能躲在树下哭。

得知事情经过,她当时就找到了那个女人。

她正在百里挽风屋中,与他小意温柔。

她一心想要为谨之出口恶气,没想到那女人不禁打。

只一掌,那女人就筋脉尽断。

她死了。

这次杀人,她没有任何赏钱,还被罚得很重。

她知道,若非她武功高强,对无极门大有用处,百里挽风当时就会让她给那女人陪葬。

他再爱那个女人,还是得为了无极门留下她的命。

“人是我杀的,和谨之没关系,你想为那个女人……”

百里挽风苦涩一笑,“我说过很多次,为何到现在还不信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跟她同榻而眠,万般维护,我杀了她,你恨不得让我偿命,如今,你跟我说不是那样。你当我还是六七岁的孩子么!”

“过去的事,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百里挽风凭着感觉抓住她胳膊,语气淡淡的,“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沐芷兮挣脱他的手,神情甚冷漠。

“好,你说,我听着。老实说,我也不想死。您宽宏大量饶我一命……”

“不必这样阴阳怪气,我从未想过要你死。”他略显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沐芷兮冷冷一笑,趁机观察周围环境。

百里挽风沉默片刻,低声问。

“他待你如何。”语气平缓,不冷不热。

“自然很不错。”她脱口而出。

“喜欢他么。”

提到萧熠琰,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沐芷兮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喜欢。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上了。”

百里挽风摸索着,倒了杯水。

但他动作不便,水溢出来了,还是没有察觉。

沐芷兮微微皱眉,不得已提醒道,“已经满了。”

他动作一顿,随后露出些许惋叹。

“我是个瞎子,难免招呼不周。”

满出来的水,湿了他的衣袖,他浑然不觉似的,又重新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