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是个很聪明的人。

但有的时候,他太固执了,不容易转弯。

比如他曾经认定自己是个直男,那么他就会执拗地认为这个答案是正确的,而谢清呈不过是他通向正确答案里的一小步错误罢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也许谢清呈才是那个正确答案。

错误的是他自己。

贺予正为自己的这一惊人发现而僵硬于床,震惊不已,谢清呈已经把他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了。

“快起来吧。”

“……”贺予根本还没回神,乖乖地按着他的要求穿衣服,眼神完全放空了。

等他把衣服穿好,下床呆呆看了谢清呈好一会儿,看到谢清呈都发毛了,他才喃喃地说:“谢哥……我……我能不能再待一会儿……”

谢清呈完全不知道此刻他心中正在天崩地裂,他把贺予真的心慌意乱的恳求当作了任性。

所以他说:“不行。”

“谢清呈……”

谢清呈很不想承认和不想回忆他们除夕夜做的破事,坚持要赶他走,坚持到最后,脸色都有些泛白了,嘴唇也微微发青。

“你如果真的希望我好好休息,你就离开吧。”

“贺予,你留在这儿就是折磨我。”

“你走吧。”

“可是……”贺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在仓皇间想要抓住谢清呈的手,好像这样就会更容易想通问题的关键似的。

然而谢清呈烧烫的手指一被他碰到,就本能地立刻抽回。

贺予:“……”

谢清呈因为隐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和烧热,看着贺予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都微微染着些病态的红。

他把贺予推了出去。

“我们之间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你回去静一静。”

“可是谢清呈,我想和你……”

“也让我静一静。”

谢清呈对他说完这句话,正要把门关上,黎姨正好走出来了。

“小谢啊,大年初一的,和你朋友起这么早哇?”

谢清呈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但他脖子上痕迹还是太明显了,依然有好几点淡红露在外面。

眼见着黎妙晴走近了,贺予忽然抬起手,把自己脖子上歪斜套着的奶咖色围巾摘下来,环到谢清呈脖子上。羊绒围巾很软和,一下子裹住了谢清呈露出来的位置。

谢清呈自己不知道情况,刚想挣开,贺予拽着围巾把他牵过来了些。

“你别摘。我给你遮着吻痕。”

谢清呈听了,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那么上面的位置也有痕迹,不知是气恼还是无奈,但也只能围着贺予的围巾,不动了。

黎妙晴停在他俩面前,睡眼惺忪地:“哎,昨晚你俩是不是吵架呢?大家都听着砸东西的声音了。”

“……没。”谢清呈说。

贺予:“阿姨,我们看视频呢。战争片。”

“哦……”黎妙晴听他们这么说了,也不再多想,打了个哈欠。

谢清呈:“您今天起这么早。”

“是啊,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到你家装修,砰砰砰,哐哐哐地响,那声音还特真实……结果就醒早了。”

贺予:“……”

谢清呈:“……”

“起都起了,就一起来阿姨家吃个早饭吧?”

“不了。”谢清呈道,他现在身上难受得厉害,说句实话,他今天早上只来得及匆匆洗了个澡,有些东西都没有完全弄干净,人又还发烧,身子一阵一阵泛懒发热,只想赶紧让贺予走了,自己趁着谢雪还在陪李若秋,能再好好洗一下,然后吃了药睡一觉。

于是他对黎姨道:“他有急事,得回家了。”

黎姨:“哎呀,小贺这就走啦?”

贺予不想走。

谢清呈却说:“是的。”

他见贺予还站在原地,僵愣楞的,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干脆一咬牙:“我送他。”

说着就拿了车钥匙,拉着贺予就出了陌雨巷,把贺予塞进了自己车里,自己上了驾驶座。

贺予稍微回了点神,微红着眼看着他:“谢哥,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

“别废话了。”

谢清呈扣上安全带,发动引擎,沉默地把贺予载到了附近的立体式停车场。

老城区不好停车,贺予如果长时泊车,一般就会泊在这里。

谢清呈:“下车。”

如果是以前,贺予肯定不会顾及谢清呈到底是什么感受,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他自己的喜怒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但这一刻,他忐忑了。

贺予脑中嗡嗡作响,他最终还是在谢清呈疲惫又强硬的注视下,下了车。

谢清呈:“等一下。”

贺予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眼里点起了希望的明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