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韶眼睁睁看着慕含章倒下去,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用上轻功猛跨一步,将一把抱紧了怀里。“君清,君清……”怀中浑身的衣襟都湿透了,满是汗水的俊颜苍白如纸。

“快挪到榻上去!”宏正帝没让半蹲着行礼的皇后起身,指了指廊下那凉爽的凤榻,示意景韶把抱过去,对一旁的安贤道,“传太医!”

景韶小心地把放到凤榻上,接过宫递过来的凉茶,凑到那干裂的唇边,慢慢喂下去。妙兮拿过一旁的扇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扇风。

“父皇……”景韶拉着自家王妃的手,气得双目泛红,转头看向身后的宏正帝,还未说完,突然掌心的手捏了他一下,立时止住了话头,又转回去看榻上之。

这情形看宏正帝眼中就是景韶已经气急了,想说什么,又顾及身份不能指责母后,只能欲言又止地把话吞下去,怎么一个“委屈”了得!宏正帝蹙眉,坐到宫搬来的椅子上,看向有些尴尬的半蹲一边的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妾今日叫成王妃来聊聊,怎奈这孩子说话冲撞,还不知悔改,臣妾让他跪着反省一会儿……臣妾着实不知成王妃一个男子,身子竟这么弱……”皇后万没有料到成王会把皇上找来,本来一句话说不对,她身为一国之母有权罚慕含章。只是如今给跪昏过去,还恰好给皇上看到了,就有故意找茬、苛待继子之嫌。

宏正帝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今日之事,他心里清楚得很,平日她整治一两个得宠的妃嫔,为了维护后宫安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只是,如今成王出征即,她却这般苛待成王妃,摆明了是给他添乱!

“君清,哪里难受?”景韶见榻上缓缓睁开眼,忙凑过去低声询问。

慕含章看着景韶,又捏了捏他的掌心,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景韶眨了眨眼,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布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额头,沉默着不说话,宏正帝也不接皇后的话茬。凤仪宫正殿前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蝉鸣之声。

太医适时地出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胡子花白的太医院医正看了看慕含章的脸色,又沉默着把了脉,从药箱里拿出几粒药丸让他服下,方转身对宏正帝道:“启禀皇上,观王妃的脉相,当是暑气入体,加上血气不畅造成的昏厥。如今既已醒来,服下祛暑的药丸、休息一天便无大碍,只是……”

听到只是两字,景韶立时竖起耳朵,急惶惶地问:“只是什么?”

“王妃的筋脉似乎比一般男子脆弱,身体也比不得常健壮,”医正实话实说,“臣开一副药,晚间再喝一次,否则暑气祛不干净,怕是要留下头昏的毛病。”

宏正帝想起来新婚第二日慕含章跪久了就发白的脸色,微微颔首,对景韶道:“们先回去吧,宫里不方便换洗。”

景韶还想说什么,被怀中阻止了。

慕含章费力地欠身:“谢父皇体恤。”

宏正帝摆了摆手,对明显满脸气愤的景韶道:“方才提的事,朕答应了,今日之事,晚些时候会给个交代。”

“是!”景韶闻言,躬身一礼,抱起自家王妃,转身离去。

待景韶一家离去,宏正帝才看向有些忐忑的继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处事、气度,还不如两个小辈。这样做,成王还怎么放心把成王妃留京中!”

皇后闻言,猛地抬起头:“皇上,将外,家眷留京,可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还知道规矩?”宏正帝冷哼一声,抬手把杯盏摔到继后面前,“午前朕御书房怎么说的?都当耳旁风了!”

“皇上!臣妾……”皇后这才知道自己为图一时痛快,已然惹了麻烦,还皇上眼中留了个不识大体的恶名。成王妃是男子,留不得子嗣,她前日劝皇上让成王娶个侧妃,留个子嗣,好让成王有个牵绊,防止他生反心。皇上虽然同意,却也说成王性烈,逼不得,此事不可勉强。

宏正帝揉了揉眉心,指着跪地上的继后:“去元后的灵前,好好反省三日!想想当日册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又是怎么对待景琛和景韶的?”说完,起身甩袖离去。

出得凤仪宫,回头看看身后的金砖碧瓦,宏正帝轻叹了口气,若是元皇后还,想必后宫朝堂都会免去不少风浪……

“没事,别担心了。”洗过澡,换了软薄的内衫,慕含章倚床头看着忙前忙后的景韶,忍不住劝了一句。

“把药喝了。”景韶对于太医那句“怕是要留头昏的毛病”还是心有余悸,定要监督他把药喝完。

慕含章无法,只得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下去,还未品出苦味,一碗清水就递了过来。“这药与蜜糖相克,吃不得蜜饯,喝口水吧。”

慕含章抬头,看着神色认真的景韶,只觉得心中暖暖的、痒痒的,明明是个暴躁又粗心的,偏对他的事如此细致。

景韶看着脸色还有些白的君清,心疼得不得了,转身拿来药油,慢慢卷起他的裤腿。白皙的膝盖上已经跪出了淤青,另外还有石板烫出